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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楞一下,大笑,又感慨:「只有你還把個跛子當成寶。」握一握她的手:「什麼都好,就是趕得急,明天就上路。」

  蘇浴梅『哦』一聲,沒多問,背身鋪床:「那早點歇吧。」

  他從身後攬住她的腰:「怎麼了?我有事做,不高興啊?」

  「高興,只是……」她停一下手裡的活兒,「兩個多月沒見你,才在家裡住幾天……」

  「機會難得,賺了錢,咱們換大房子,僱傭人,就算不能跟以前一樣……」他握起她的手來親一親,「起碼不讓你再做粗活。」

  「只有我一個人,房子越大,心裡越空。」

  「不會的,早晚……還有孩子啊。」

  作者有話要說:

  ☆、第 45 章

  古語說,兵者內以禁邪。沙場打滾的庭於希是有一些運氣的,森羅密網的台海封鎖下,他運回一船的軍需。當然,一登岸,這些黃麥白米,馬上換成了黃金白銀。

  鄧三麓大喜,分給他應得的份例,百般勸說,希望可以長久合作。庭於希婉言而拒。

  阿衰翻著厚厚的紙幣,樂得只見眉毛不見眼:「好傢夥,這麼大的利!」

  「用不了幾次,就可以翻回來。」

  「翻?你以前很風光啊?」

  「呵,沒有。誰不想望好呢。」

  「那怎麼不繼續給他們干?」

  「你知道,黑市里,大米多少錢一擔?十元!幾十倍的利。一經人手,盤剝大半。」

  「哦,你想自己干!風險太大了,民船哪裡是軍艦能比?」

  「風險越大,獲利越豐。」

  「就這麼幾個人?是軍隊是幫派,總要搭上誰。」

  「放心,走這一趟,牌子亮了,不愁沒人找咱們。趁著有本錢,帶些私貨。」

  庭於希沒料差,獨闖封鎖線的名聲隨他一起上岸,而且,不脛而走。到了下午,就有些幫派里的人物找到碼頭,明里暗裡,用話試探。談得攏,當即拍板。按船主的意思,當晚起錨,他想到家裡,推了半日。

  船泊在海邊,庭於希和阿衰看著卸貨。兩人蹲在地上,捧著大碗喝湯麵。

  阿衰吃得滿頭大汗:「不如今天走,跑慣的人,閒不住。」

  「我家裡還有人,回去看一眼。」

  「誰啊?」

  「我老婆。」

  「呵!看不出來。你這個歲數,也不是剛成家吧?又不是嬌滴滴的新娘子,家裡的黃臉婆有啥好看?」

  他低頭吃麵:「你不懂。」

  「我有什麼不懂!」阿衰翻翻怪眼。不一會兒又恢復了快活:「今天晚上逍遙去!金門的姑娘真漂亮啊……」掂一掂手裡的錢,涎著笑,「不知本地姑娘怎麼樣。」

  「你……哎。」庭於希欲言又止,笑一笑,嘆口氣,繼續扒拉碗。

  「你要說什麼啊?哎,你說啊!我最怕半截兒話!」

  「沒什麼。」他笑著搖頭,「找不到一個栓得住你的人,勸什麼也是白勸。你『逍遙』去,明早別誤了船。」

  兩人在岔路分開。晚風清涼,催促著歸人。庭於希加快了步,連那隻跛足也似乎比平日順暢。

  矮籬門,他倚著柵欄,喊一聲:「老婆——」

  不一會就聽到急促的腳步,蘇浴梅看到他又黑又瘦卻精神奕奕的臉,一腔的企望才落了實。

  她挽著他往裡走:「腿疼麼?」

  「陰天偶爾發酸,不礙事。」

  「一會兒用熱水敷一敷。」

  他輕掐一把她的臉:「瘦了沒有?」不等她答,一把將她橫抱起,佯做吃力:「唔——掂一掂就知道。」

  她忸怩著推他一把。

  他哈哈大笑,一直將她抱進屋。滿園枇杷也笑得金燦燦。

  放她下來,他掏出一隻口袋:「你看看。」

  蘇浴梅驚訝的翻著裡面的錢。

  「有空存起來,想買什麼就買什麼。」

  她放在一邊:「餓麼?」

  「餓。饞了多少天。」

  路上不必說,一定是苦的。她輕輕摸一下他的臉:「我去買菜。」

  「別去別去。」他握住她胳膊,「隨便吃點什麼,讓我多看看你。」

  擺上碗筷,她坐在他對面。他一壁吃,講一路上的風土人情。

  她只顧看他酣暢的吃相,心裡有些疼:「明天我就去買鱖魚、買青蝦,還讓你喝酒,好不好?」

  「浴梅——」他撂了筷子,有些為難,「明天一早,就要出海。」

  她愣在那,不說話,然後就默默收拾桌子。

  他扳著她的下顎想轉過她的臉,摸了滿手的淚。

  「浴梅?」

  「那是個什麼老闆啊,才剛回來……」不是不體諒,情難自已,「誰沒個妻兒老小,怎麼這樣不達理。」

  「好了好了——」他摟著她輕輕拍,卻說不出什麼。戰爭不會無止境,台海也不會長久封下去,瞧准機會,畢其功於一役。心裡的急,他沒法說。

  蘇浴梅擦擦眼淚就止住,脫開他的懷抱:「我去給你打熱水。」

  等她端著盆回來,他已歪在床上睡著了。

  她嘆口氣,捲起他褲腿,至膝蓋,將熱毛巾小心的敷上去。

  ☆、第 46 章

  時局動盪,糧價暴漲,政府徵購,奸商囤積。幾趟海路跑下來,庭於希已有了自己的三條船,私貨占了八成,只顧著交情道義,才替別人捎一些。江湖朋友念著好處,沿路都肯照顧。他對下只有一句交待:「什麼生意都能接,千萬別碰四海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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