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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那是以前的事……」

  「以後你還想怎樣?!」

  「你……」

  「天一亮,我就斃了他!」他憤怒的摔門而去,

  大半個夜,他都在抽菸。蘇浴梅沒有再糾纏。他卻更煩躁,幾次讓小歸過去看,他回來只說:「太太的門關著。」

  天快亮了,晨曦中逐漸響起人聲、馬聲。庭於希突然站起,狠狠甩掉最後一支煙,走出去。

  看守所。他命令,開門。士兵敬禮、開鎖。

  他陰沉著臉:「黃全祿。」

  士兵大喝:「黃全祿!」

  拖沓的桎梏聲,黃全祿看到刺目的太陽,擋了一下眼睛。

  「打開。」庭於希轉過身去,「讓他滾。」

  黃全祿看不清站在暗影里的人。

  士兵詫異的打開鐵銬,喝了一聲:「快滾!」

  精銳師指揮部,張自忠來勢洶洶。推開門,看見庭於希悶聲抽菸,他氣不打一處。

  「庭於希,怎麼回事?槍斃的人比名單上少了一個,你給我說清楚……」

  庭於希霍地站起,煙掉在地上,手裡多了把軍用匕首。他一言不發,左手平攤在桌上,一咬牙,右手匕首狠狠砍下。

  張自忠手疾眼快,一把推開他的手。搶得及時,保住一隻手,可是力道太猛,自腕至肘,豁開一道大口子。

  「你瘋了!」張自忠一驚不小。

  「留下這條命,還有沒打完的仗。」庭於希咬著牙,臂上的鮮血一股一股向外突,「這隻手,是對的你交代。」

  「你庭於希做什麼,什麼時候向人交代過?」

  「我……」

  「你說過,你我,不用解釋!」張自忠敲一敲他胸口,「只要對得起這裡!」

  血凝結,一道道刺眼的掛在臂上。小歸說:「快回醫院吧。」

  「傷都好了,還回去做什麼。」庭於希捂著新傷。

  蘇浴梅說,她清楚他身上的每一道傷。身上的,看得見,可是,心裡的呢。

  後來,新傷也好了。庭於希對小歸說:「你安排人送太太去重慶。」

  「離開這?」

  「那裡安全。」

  「師長,那你呢?」

  他——他彎起半邊嘴角。他永遠是一個人。好在,他有還有槍,還有大把的金條。用心換不來心,就用錢來換。

  庭於希突然覺得通透:「金麗皇宮那個什麼舞后,叫……叫沈什麼來著?」

  「沈繪衫。」

  「就是她。備車!」

  作者有話要說:

  ☆、第 15 章

  蘇浴梅孤身來到那個潮濕霧重的城市,住獨門大院,日日夜夜聽得到嘉陵江水的聲音。

  日本人的轟炸機盤旋在不遠的上空,滾滾的江水中嗚咽著多少亡魂。黃全祿也是戰爭的受害者。救不了他,她內疚,可她已不再怪庭於希,只是,他不回來。

  重慶大轟炸,庭於希調赴而來。傭人蘭嫂說,師長身邊帶了個女人,光鮮入時的女人。

  她的心頭揪了一把。

  很晚,他才回家。

  夜裡,睡在一張床的兩人,各懷心事。

  離開前線,庭於希鬆了一口氣。忙不完的應酬,喝不完的花酒。他醉在溫柔鄉里,卻不快樂。

  蘭嫂像每一個多事而好奇的中年婦人,經常帶來種種關於他的閒言。她充耳不聞,也不問。

  小歸抽空回了一趟家鄉廣元,和青梅竹馬的遠房表妹完婚。回來的時候,神清氣爽。庭於希正要去赴宴,他歡快的叫了聲:「師長!」

  「回來了?」

  「嗯!」

  「家裡都好麼?」

  「都好。」小歸笑著掏出兩雙草鞋,「師長,你說鄉下女人有多蠢。以為做了點東西就管得住男人,臨走時,千叮嚀萬囑咐的不許我出去鬼混。」

  庭於希淡淡笑了下,轉身上車。

  「你去哪?」

  「有應酬。」

  「我也去。」

  「你休息吧。」

  「我不累,師長,我跟你去!」

  庭於希沉默一會兒,拍拍他肩膀:「去支些軍餉寄回鄉。有個女人肯管你惦記你,是福氣。以後,這種場合你少去。」

  金麗皇宮的舞小姐登堂入室做了妾,沈繪衫光彩無限。

  納妾的前一晚,她獨自站在江邊。庭於希在師部,躺在硬板床上,叼著煙,呆呆看屋頂。

  小歸回來說,家裡早早關了門,太太沒什麼動靜。

  他吐了口煙,說:「知道了。」

  庭於希並沒將兩個女人安排在一起。沈繪衫舒心的住進了小公館。

  蘇浴梅落得清淨。自幼看慣了成群妻妾,母親能忍,她也能。

  日子一天天的消磨。

  家裡冷清慣了,只有小歸偶爾走動。這一回,他帶來一封信。

  「北平來的。」

  她迫不及待拆開。母親的親筆。她心裡一熱,好久沒有熱過了。

  信是報平安。北平雖已陷落,日子苦些,好在尚能維持。

  小歸勸她:「北平的日寇,吹噓』共榮『,善待』良民『,尤其對那些旗人、遺老。」

  蘇浴梅點點頭:「信是寄來的?」

  「呃……是。」

  日統區早已嚴密封鎖。蘇浴梅心裡明白,這一紙書,說不定費了庭於希多少周折。

  初七,是庭於希的生日,沈繪衫辦得有聲有色。酒席擺在小公館,赴宴的人,都叫她一聲庭太太,誰還記得那個熬清守淡空有名分的女人。她笑得心花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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