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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嫌我像逃難?」

  秦商單手緊樓懷中瘦弱的女子,騰出手來迫使她抬臉相望,意味深長地道:「當初在祠堂抱你時,可沒嫌你渾身酸臭糊我一身血腥。」

  他好歹夜夜投訴在客棧,沐浴擦洗不曾落下,只衣物換得不勤罷了。

  「沒……沒嫌。」

  梁辛掙了掙,極度不適應這近距離接觸,側開燒燙的臉頰,輕聲道:「我就是隨口一說,沒那個意思,你先放開我……」

  這,這有必要,非像久別重逢的夫妻或情侶嗎?其實他們……不算吧?

  太尷尬太難為情了!

  「放開?放開你半年還不夠久?」

  秦商鬆開她的臉,雙手將她往懷裡一按,恨不得直接揉進身體裡,嘆道:「本以為你是特意在此等我的,果然貪心了。」

  剛到明遠坊,見到落花居的馬車,得知她在場,內心便不能平靜了。

  「我不知道你要來……」

  梁辛訥訥答話,不知該如何表達此刻的心情。

  若提前得知,她或許,可能,大概……是會來等他的吧。

  他是猴子爹,她是猴子娘,受了他那麼多的好,應該等的。

  「罷了,與你說這些不過多費唇舌。」

  秦商隨即釋然,淡淡一笑,鬆了松勒緊的人再度擁住,「女人,這是我二十多年最舒心最痛快的時刻,你懂嗎?」

  歇下肩負的重任,他終於獲得重生般的自在。不管她懂不懂,他想告訴她。

  梁辛聞言,心頭浮現一絲酸楚。

  是啊,摒棄秦府的糟粕,將兄弟們扶上正途不走歪路,他總該為自己活了。

  哪怕代價夠大也不悔。

  「那你就舒心這麼一小會兒吧,猴子被楊叔楊嬸寵得更調皮任性了,你這種一板一眼講究規矩禮節體統的人,估計是看不慣的。教育的漫漫長路,你是沒法很舒心的。」

  她用故作輕鬆的語氣與他談及共有的寶貝閨女,曾經的熟絡回歸,似乎拉近了彼此的一絲距離。

  她不懂安慰,就以她的方式寬解吧。

  「就沒其他的話麼?」

  秦商揚了揚唇,略顯無力,他選的這女人怎麼如此不解風情?

  「其他的?」

  梁辛轉了轉大眼,思路跟著打轉搜尋,「哦,秦浩的事我按你的要求隱瞞了身世,他很配合叫我娘呢……就是楊叔楊嬸,可能是知情的,他們更偏愛小猴子一些,不過我陪浩兒的時間反而更多些——」

  「除了孩子。」

  秦商忍不住打斷,泛著血絲的雙眼已不見疲憊,鎖住她的視線大有咄咄逼人之意。

  砰砰砰地。

  心跳聲響在胸口,沖入耳中,回應在大腦。梁辛覺得有些呼吸困難,彆扭,難受。

  卻已不急著掙脫這個懷抱。

  她大概是想著這個男人的,也盼著他儘快回到她身邊。

  此刻的心安足以說明,他本人帶給她的安全感不是那些物質能替代的。

  可他想聽她說什麼?

  想他嗎?

  太刻意,她說不出口,可這不代表不惦念。

  「你身上,有藥味……是病了嗎?」

  沉澱下來,連嗓音都低了,她的喉嚨有些發澀,艱難卻堅定地問出她的擔憂,「李勇不肯說京都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為什麼拖這麼久才來?你身體還……好嗎?為什麼突然暴瘦?趕路很辛苦嗎?路上沒人伺候嗎?李勇才到岐南就匆忙回京找你,他可有遇見你?」

  一旦啟口,剩下的話就好說多了。她正一股腦問出心中所疑,發現他眸中帶笑連嘴角都藏不住喜色,才止了話頭。

  「我是覺得……你好不容易和猴子處熟了,又拖了這麼大半年不見……她指不定不認識你了……你不知道這么小的孩子最沒記性。」坑坑巴巴地解釋,簡直多此一舉。

  梁辛自己都為這行為感到羞愧。

  大方承認怎麼了?她何必畏畏縮縮躲躲藏藏?她就是挺關心她女兒的爹。

  「骨肉至親,璃兒怎會不記得我?」

  秦商拖了人坐進一旁的椅子,將她按在腿上仍舊半摟在懷中,「李勇隨我一道來的,他離京時只略知一二便不想惹你亂猜忌空擔心。是秦家財運不濟,京里的生意礙了皇商的眼,牽扯了某些惹不起的人,最後賠了大半家底平息風波,闔府都平安。我麼……遭了次牢獄之災,斷了兩根肋骨,已無大礙。」

  了了幾句,概括了那場驚變。

  梁辛不是不震驚的。

  雖想過有些麻煩,有些危險,否則不會臨時改主意送走她們。

  但沒想過會這麼嚴重。

  秦家賠多少錢她不關心,可牢獄之災……斷了肋骨……他在獄中吃了多少苦才會如此暴瘦憔悴?

  就這種情況他還急著趕路來岐南?

  「你……」

  她欲言又止,眼眶酸脹,真不知該說他些什麼。怪他不顧傷重趕路?方才她還責怪他拖延太久。

  至於那場災難,他不想多言,她就不問吧。於是,強行換了語氣:「那你可得好好養,否則打起來我可專戳你的斷骨之處,疼死你。」

  「放心,斷骨早已接好,只是路上顛簸有些復疼才貼了鎮痛的膏藥。」秦商自能感受她的關心,不若別家妻子淚水漣漣哭他受苦,但心裡有他的一席之地。

  這就夠了,他要的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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