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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認為變強是必須的,但是他的「變強」是屬於正常範圍的努力,就像是為了成為合格的審神者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在時政許可的範圍內學習靈術、為了考入雄英而不聞窗外事艱苦學習幾個月、為了研究傳送陣法將近一周不眠不休……
這些都是合理的變強途徑。
像是一方通行這樣,為了成為強者而殺死兩萬次御坂美琴……不,就算是讓人踩死兩萬隻小白老鼠,只要想想那個場景大概就會噁心成一輩子的陰影,更別提是兩萬個有著人形的御坂妹妹。
如果有誰敢對悠真提出這種噁心的建議,他絕對第一個先送那人一發人格修正拳讓對方有多遠滾多遠,大不了安排地獄餘生游,想必傳說中的那位地獄輔佐官鬼燈先生會很樂意料理這種滿腦子沒有人倫道德的傢伙。
力量永遠不是背德的藉口。
正如同一個人的受教育程度不可能決定他的本質素質修養。
無論在哪個平行時空,只要還是「人類」,那麼本質上的道德底線應該都是差不多的。
而真正有了覺悟踏足黑暗的惡黨,向來是不會以此為藉口的。
現在,在這裡,他的面前,就有著這麼一位磊落的惡黨。
一方通行也是一個人成長起來的。
但是和他不一樣——哪怕他一個人成長著,也一直有誰陪在身邊,並且知道自己有所依仗,有所歸屬。
他可以把自己當成一個貪玩的孩子,不願被父母管制的、被世界寵愛著的幸福孩子。
心懷愛意,所行之處皆為暖陽清風百花青草,不染一切陰霾。
他是幸運的,哪怕親爹被世界爸爸給坑了,而他自己也因為多年的撫養照顧的恩情無法對那個世界生出任何不滿。
但是這個世界上多的是命途不幸之人。
那些在淤泥中掙扎曳游的人,哪怕已經被染黑,也有著某種攝人心魄的靈魂光芒在熠熠生輝。
他們是藏在黑暗中被打磨得至臻至美的黑曜石,一旦遇到了光芒,就會折射出與鑽石的光芒不同卻照樣美麗的光彩來。
悠真不會站在自己的角度去強迫別人離開黑暗,正如他雖然能在森鷗外的辦公室內安然玩耍寫作業,幫助森鷗外讀取一些情報,卻不會踏足任何犯罪的邊緣。
即使是命運線相交糾纏成一團,悠真也很清楚,自己隨時可以解開那團亂麻乾脆利索抽身而去。
一如他不允許別人浸染自己的生命,他也不會去強行干涉別人的未來。
那樣就像是在否定正在掙扎之人至今所有的努力一樣。
如果不打算為對方的未來負起責任,如果並不是重要到可以伸出手的存在,就不可以說出那種將他人、尤其是同為男性之人的尊嚴踩在地上碾碎的可笑發言來。
不打擾也是一種尊重。
只有認識了對方、了解了對方真正的需求之後,才能給出最合適的幫助,不是嗎?
他不覺得自己現在和一方通行算得上「熟」。
而關於御坂妹妹……他之前也想過了,目前並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這可真夠蠢的。
悠真在隱身狀態中看著一方通行貓捉老鼠似的折騰著御坂妹妹。
那些有著御坂美琴外貌的女孩子真的是有感情的生物而不是什麼人造的物品嗎?
不會喊痛的人偶。
不會哭泣的孩子。
在死亡面前努力掙扎卻依舊沒有呼救只是安靜的等待著死亡的批量信息庫。
——壓抑。
臨到了現場,悠真似乎才能明白些許一方通行的心情。
——煩躁。
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所有人的咽喉。
——名為背德。
悠真「騰」地站了起身。
——這世界上沒有誰能在有能力去改變一些什麼看不過眼的事兒的時候,真正的做到袖手旁觀無動於衷。
「一期一振。」
言發於靈。
粉色的光影凝聚在少年的右手。
【謹遵召喚而來,主上。】
太刀的實感落於掌心。
他有能力去做一些什麼,卻根本不知道該做什麼。
抑鬱煩躁的心情在心底燃燒著,化為無名之火,傾瀉為一道劃開天際的流光——
一方通行看到了那墜落人間的寒光。
「那是……什麼……」
被空氣中龐大的靈力影響,一方通行隱隱約約可以看到那周身散發著不詳黑氣的骨刺怪物。
以及身披斗篷的紅髮面罩少女那颯然的身姿。
毫不猶豫的、行雲流水的一刃——
對,只是一刃,即使距離很遠,那讓一方通行毛骨悚然的、來自於天際的怪物便被斬殺殆盡,化為星辰般的光點,碎散在空氣中。
紅髮少女踩著虛無的半空,居高臨下的看著白髮少年,以及失去了生命的御坂妹妹。
一方通行似乎能感受到對方的悲慟與無奈。
這讓生於黑暗的惡黨煩躁又興奮。
——你是神的使者嗎?
——你也對這骯髒的人間無可奈何不是嗎?
想要擊潰強者。
比起殺戮那些玩偶似的低性能御坂,還是新出現的這個「少女」更讓一方通行感興趣!
那些骨刺怪物是什麼?新的試驗品?
世界上不可能有神明,當然也不會有神的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