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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在哪兒?」
「橫濱,我回來辦點事兒,和非人類有關的那種。」
「這樣。注意安全,幾點回來?」
「十點之前回去睡覺!」
電話掛斷,內山老闆立即露出了吃檸檬的表情:「男朋友?」
「是暫時收留我的金主爸爸同學。」悠真接過老闆遞來的濕巾擦擦嘴,「房子的事兒下周之內解決就好,我這幾天應該不會過來,有事兒郵件聯繫吖。」
——
齊木悠真和跡部景吾說要回橫濱辦事兒,當然不僅僅是指買房子的事兒。
他回了趟自己之前租的小房子。
是那種一室一廳一廚一衛的小型房間組成的公寓樓,類似於一般寄宿制學校的宿舍樓,房間很小,適合單身的學生、工作黨、宅人、單親家庭等居住,房租很便宜,五臟俱全。
悠真在掛著「齊木」門牌的房門口站定,隔壁是個喜歡躺在被窩裡搞情報的死宅,姓氏是山田。
另一邊兒的鄰居好像是個日常處在瀕死邊緣的漫畫家,個性使他有對兒蝙蝠翅膀晝伏夜出,偶爾會在大半夜的穿著胖次破窗而出抱著樓外的大樹一邊撞樹磨牙一邊慟哭,嘴裡還念叨著「我怎麼還沒完結」之類聽著就很憐憫完全不好意思打擾其悲痛宣洩的漫畫家末路之言。
公寓樓後面是一片小樹林,樓前不遠處就是鶴見川。
這裡是橫濱未進行商業開發的居民區,住的人不多,交通也不太發達,是夜黑風高里世界組織們進行火拼的一個好地方。
風景也不錯,小樹林裡來不及收尾的還能直接把人一裹給原地埋了,第二天再來收拾。
悠真擰開門鎖的同時也解開了房間的結界禁制。
他從本丸帶回來的沒多少東西。
一把骨扇,一部終端機,幾套衣服,還有一塊金色懷表。
懷表是他用慣了的,隨身帶了回來。
他拉開衣櫃,擺放整齊的審神者衣物上放著那塊表。
表的上蓋是鏤空的齒輪,下面是已經停止運行的錶盤。
他合著懷表,將靈力灌入,齒輪便咔噠噠的轉動了起來。
只有審神者才能看到的立體地圖在齒輪上方投影,紅色的點跡閃爍。
——那是溯行軍的標誌。
齊木悠真將懷表揣進了兜里。
很好,開工了!
他走出小屋,鎖好門,重新關好禁制
——轉身就看到門前樓下不遠處的鶴見川里,好像飄著個快要被淹死了的人。
齊木悠真:……
第19章
救還是不救?
首先,對方是個人類不是水鬼。
其次,透視的骨骼為人體骨骼,並不是正在漂游的魚類個性持有者。
那麼,無論對方是意外入水還是投河自盡,身為一個有著正常人類心理、並且有能力把對方撈上來的好孩子,就這麼目送著對方悄無聲息的沉入漆黑的鶴見川內,任由靈魂的火光在冰冷的夜幕下熄滅……
會做噩夢的吧。
下一瞬間,齊木悠真出現在了河邊,如湖上仙子那般踏上了水面,不起波瀾。他抬手準確的握住對方濕漉漉的腳踝,像是拔蘿蔔一樣原地升天把人從水裡薅了出來,在半空中毫不憐惜的抖了抖這人身上的水,仿佛是一位莫得感情的廚子正在拎著魚尾巴抖摟鹹魚身上的鹽粒,直到對方哇的一聲吐出了口鼻肺里的水,這才緩緩落在草地上把人放下,轉身就走。
他還要去處理時空溯行軍的事情,如果這傢伙想死就再入一次水,如果正好需要被救他也不欠一句謝謝,只是順手行善小事一樁。
然後就被死死抓住了腳腕。
「咳咳咳……」那是個少年,一身水腥味兒,努力用另一條手臂撐著翻身跪趴在悠真腿邊,像是個喝醉了的傢伙一樣乾嘔著咳嗽了一會兒。
然後他抬起頭,借著遠處破舊居民公寓前的昏暗路燈,在雲淡星疏的夜空下,看到了那個身材纖細貌若神祇或天使的面無表情的少年。
「哇,我是到了天堂嗎?」
蒼白的小臉上黏著濕漉漉的黑色髮絲,黑色的杏眼波光流轉,狀似純真無邪的對著漂亮的少年燦爛的笑了起來。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危險的甜膩感。
悠真低頭看著這個仿佛要賴著自己一樣抓著自己褲腿不放手的傢伙。
這人有張帶著一點點嬰兒肥的漂亮的臉蛋兒。
像是個天真的小孩子,又像是個地獄的惡魔。
那種甜膩是來自深淵的毒——那雙深色的眸子看似深情,卻是一雙充斥著無趣之人袖手旁觀著整個世界的冷酷空洞的窗戶。
窗戶裡面只有深不見底的冷寂黑暗。
悠真喜歡美人,但是美人不僅僅是指臉。
美人看骨,對於心思通透者,當然也包括其閃閃發光的美麗內在。
這人頂著一張好看的皮囊,本質卻是一片能夠吞噬一切的深邃的黑。
——是他完全不感興趣並且直覺會惹無數麻煩上身的、只需要避而遠之不能扯上關係的傢伙。
「不,這裡是人間。」悠真彎腰去掰這人攥著自己褲腿的手,「你既然醒了,那麼接下來是活下去還是死掉,就與我無關了。」
「誒?小天使你真冷漠——」少年拖長了嗓音,剛剛咳過河水的他此時嗓音微啞,更加曖昧不清的湊了上來,順勢握住了藍發少年的手,像是塊兒黏人的狗皮膏藥似的,「你可真漂亮,既然救了我也是緣分,我就不追究你妨礙我入水的多餘之舉了,不如交個朋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