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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眼瞼上提的過程,他們的目光相遇了。

  你會不會第二次對同一個人一見鍾情?

  不,不是那樣的。

  Once for all.

  Once, for all.

  剎那永恆,萬劫不復。

  C114

  「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不喜歡莎士比亞?」

  朋羊聽到身邊的男人突兀地問。她有點詫異,側臉看他。

  三年零一個月過去,他其實,沒怎麼變。但也變了。

  他變黑了一點,可能是夏季的原因,可能是在北京和上海曬的;

  他比三年前稍微瘦一點,這個她知道,他控制了肌肉量;

  他頭髮很短,烏鴉一樣黑,像是最近才剪過,這只是她的猜測;

  他的眼睛,也許是日光的原因,半眯著,有了弧度,依然銳利,帶著她所熟悉的促狹狡猾。

  「你笑什麼?」她皺了點眉,問出來的時候也笑了出來。

  喻子翔嘴邊笑意更濃。他打破了與她的對視,看向偌大的空曠的球場說:「我喜歡你盯著我看。」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壓著音調,語氣里有她同樣熟悉的自鳴得意和……情-欲。

  「因為……六年前我在廣州跟你說過原因。」他繼續說著,轉了轉頭,朝她笑,「Little liar,你打算否認嗎?」

  他說的話明明是平常,卻像是已經把她扒光了。她面紅耳赤,屏住了呼吸一秒。

  他們坐在溫布利的下層看台,九萬個紅色空座,只有他們占據兩席。

  日光落到了溫布利棚頂的後方。

  白色虹橋之上,天空湛藍。

  朋羊垂眼咬著下唇,咳嗽一聲。「你為什麼不喜歡莎士比亞?」她抬眼問他,聲音正經。

  「你知道你總得回答我那個問題的。」他輕輕笑著盯著她說。他黑色的眼睛亮亮的,一如既往的自信,「我先回答

  你的問題。」

  喻子翔雙手交握住,望著翠綠的草地,開始說,「我小時候不算很好看的那種小孩兒,也不算高,反正不算出眾……」他低了低頭,聲音輕鬆含帶笑意,「學校里排演莎士比亞戲劇,我總是演一個無關痛癢的角色,或者負責逗笑別人……你說我是喜劇演員沒說錯。我們都知道莎士比亞的喜劇同樣著名。演喜劇的話,我就很擅長了,我不討厭這個,我會收穫很多掌聲和笑聲。我喜歡大家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不過,排莎士比亞的戲劇還有一個壞處,我踢球的時間會變少。所以總體來說,我不喜歡莎士比亞。」

  他說的過程,自己一直在笑,他說完看向她,他看到她也在笑。

  氣氛跟這個祥和美麗的夏日傍晚有些像。這不是朋羊想像中的重逢場景。她抬起下巴看向落日的方向,球場後隱約的光,跟她的夢境有點相似。

  似乎不賴。

  「我以為是多麼高深的理由,原來是這樣。」朋羊笑著瞥了男人一眼。

  他也看著那個方向,注意力在溫布利的看台上,也在她的下巴上。「這個理由不充分麼?」

  「太充分了。」朋羊笑道,「你小時候挺可愛的。」她想起他加盟切爾西時的童年照片。「長大了……確實更好看。」她說著看到他臉上的笑容擴大,他用唇語曖昧地跟她是謝謝。

  她轉開眼,聽到他說:「我覺得很幸運,或許小時候沒那麼出眾讓我變成了一個更有趣的人。」

  她再看他,帶了一點笑意反問道:「我小時候就很好看,所以我很無趣?」

  「我沒有這麼說,不要給我挖陷阱。你總愛這麼幹,芭比。」

  「芭比?」

  「我故意的。」他的膝蓋碰了碰她的膝蓋。

  一來一去,兩人還是笑。他這一碰,朋羊縮了一下。

  她像剛才沒發生什麼似的說:「可我小時候性格不好,不合群。我那時候總是一個人。不過,獨處給了我很多時間去做我感興趣的事。」她看著天空,聳聳肩,「我猜這算我們的一個共同點。因為一個看上去有點糟糕的事情,長大後收穫了意想不到的。我也覺得我很幸運。」

  「我們都很幸運。」喻子翔低聲道,「其實還有一個

  原因。無論是莎士比亞,我是說英語文學,還是數學、繪畫、中文、法語……喻子延都可以輕而易舉做到最好,有一個很優秀的哥哥,一開始很自豪,但逐漸也會有壓力。所幸我很快知道我的所有天賦都在足球上。」

  朋羊扭頭看喻子翔,喻子翔也看著她。

  她於是知道他知道她和喻子延在澳洲的事情。

  「他告訴你的?」她笑著問,眼線張揚自在。

  喻子翔點著下巴。「他媽的嚇死我了,他又給我打電話。而且,他他媽的從來不管我跟他在不在一個時區。他一定沒告訴你,今年我又贏了他,三連冠。」他浮誇地說,「他說你是個小騙子,他說我是個幸運的小混蛋,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我們聽上去像雌雄大盜。」

  朋羊笑出了聲,她的手碰了碰自己的鼻尖,「子延真這麼說?但我覺得聽上去我們不像什麼雌雄大盜,更像……蓋里奇會喜歡的兩個愚蠢的盜賊。」

  「Ah,我更喜歡你的說法。」喻子翔附議以後,笑著嘆道,「太愚蠢了。三年零一個月都沒碰上。我認為你應該負更大的責任。」

  朋羊看著他的笑眼。他總是可以把什麼都拿出來說笑。她了解了習慣後,其實很喜歡他這一點。那需要很旺盛的生命力,很強大的感染力。但他的玩笑也不只是玩笑。他臉上的笑並沒有那麼暢快,他漆黑的眼眸里甚至有點哀傷。他穿著簡簡單單的白T恤黑牛仔褲,脖子上什麼都沒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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