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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既然綱吉是要成為首領的人,那麼,是否解開封印、未來應該成為一個怎樣的人、未來是否要接手這個組織,就應當由首領自己來決定。」綠野修世無奈的探口氣,抬起一隻手揉了揉比起自己矮了不少的中也的腦袋,「中也還真是愛操心呢,但是這些事情必須要自己去做決定才行。」
「不要亂摸我的頭!」中也掙扎了一下,「可是綱吉他真的能做出正確的決定嗎?」
「正確錯誤是沒有界限的,關鍵在於綱吉選擇做什麼——我們相處了那麼久,我覺得你可以更相信綱吉一些。」修世想起往日裡綱吉認真的模樣,唇角勾起的淡淡的笑容,「綱吉最厲害的地方在於他內心的強大。是否要衝破桎梏綻放光華,應該是蒙塵的寶珠自己決定的事情。」
「……」中也抽了抽嘴角,「你偶爾還是很靠譜的嘛。」
「誒?我一直以來表現的不可靠嗎?」
「靠譜和可靠是兩回事兒!」
「好吧。」修世接受了這個說法,對著里包恩微微點點頭,「就是這樣,綱吉的人生應當由他自己決定。如果你動用暴力逼迫綱吉就範,我們身為朋友絕不會置之不理。」
——這已經是立意最為明顯的警告了。
里包恩臉色陰沉了一下,而後倏然笑了。
「當然。」
如果沢田綱吉能主動接受彭格列繼承人的身份,他也會輕鬆不少。
——
綠野修世在思考。
講台上老師喋喋不休的講解讓他興致缺缺的扭頭望向窗外並盛中學的全景。
身邊的人,楠雄確定想要過普通人的生活,中也是jungle的J級幹部,綱吉如今覺醒了蛤蜊家族黑道太子的個性……不,是被七的三次方所盯上的彭格列指環的適用者,義大利最大黑手党家族彭格列的第十代首領繼承人。
藥研也找到了醫務室的工作。
除卻整日在地下室偶爾出來放個風的三日月宗近,大家都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那麼,他想做點兒什麼呢?
活得太久,不戰鬥的時候,就習慣了放空自己,漠然的看著時光在別人的身上刻下生老病死,在自己的身上毫無痕跡。
時光太漫長,故而無需珍惜。
可是,這個世界……
修世將腦袋別過來,在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安靜的打量著在這個特殊班級的每個人。
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想,為之付出著旁人看不到的努力。
所以此時,才會驕傲又矜持的、充實又坦率的笑鬧著。
他確實很喜歡比水流送給自己的這個世界,一直覺得,對於禮物,只要安靜的看著感受送禮之人的心意就好——但是,那樣沒問題嗎?
校服從小學的短褲變成中學的長褲,矮小的蘿蔔頭一樣的同學們逐漸茁壯的成長著,像是一茬轉瞬間便能收割的麥子,轉瞬即逝。
成為「綠野修世」的此刻,他在一同「長大」的環境中,難得的感受到了時間的流動。
而那時間長河的另一側,他在這裡認識的人都在順著河流的方向,繼續往前走。
他一個人站在彼岸,望著此岸的風景。
心底有一個聲音在說,成為人類吧,體會溫暖與幸福,體會貪婪帶來的創造力。
心底有另一個聲音在說,好可怕啊,人類複雜的情緒,無論是激昂的愉悅還是永夜般的孤寂,都很可怕。
黑暗中有一個莊嚴而寵愛的聲音在詢問自己——
【你是要成為人,還是成為器?】
【……我不想成為人。】
然後,逃離「人」的範疇,他就此成為了「器」。
比水流說要讓他成為「人」時,他其實是很牴觸的。
對於自己撿回去的孩子,以及自己本丸里的那些刀劍們,他確實很縱容,但同時他所堅持的想法也從來沒人能夠真的改變過。
成為人做什麼呢?
上千年來,他看到的就只有暗墮的本丸,執著於慾念而走向死亡悲劇的人與刀劍。
即使是看到了目前這個世界所展現在自己面前的一切美好的模樣,時間的流逝帶來的那個結果是怎樣的呢?
人類的壽命太短了。
仿佛此刻大家還在嬉笑打鬧著,下一刻就已經被時光沖刷到不剩骨與灰了。
他並沒有干涉別人人生強行延長對方壽命的打算——萬事萬物終將消失這一脆弱之處也是其最為珍貴的地方。
因為早晚都會死去,所以一定要在活著的時候努力綻放華彩,一生鬥志昂揚,甚至創造出無數連神明都要敬佩的奇蹟。
而他這樣不會死的存在,是體會不到的。
死亡是一種消耗,墜劍也只是他戰鬥的一種方式而已。
他不知道什麼才是最珍貴的東西——無論是他還是自己的氏族,都不會失去什麼。
所以唯一能做的,就是縱容身邊被他圈入視野中的那些存在之物。
刀劍們即使戰至折斷也能完全重鑄,時狐作為時之政府的代理BOSS,本質為狐之助的它只依託於時之政府的系統而活著,換言之,時政只要還存在著,時狐就不會真正的消失。
唯一的例外只有自己撿回去的這個孩子——同為王權者的比水流。
時之政府貫通無數世界線與時間點,其道具與知識儲備是很可怕的。比水流延長自己作為人類的壽命、一直作為人類而活下去是完全沒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