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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真名嗎?很有味道的。古海族語裡,意為『智慧』的那個詞。」

  「老子不懂古海族語。」

  「蘇伊。」我揚眉笑了笑。

  自從阿薩先生願意稱呼我的名字,我基本上就從奴隸身份轉成了他重用的手下。他對待手下倒是大方,給我的薪水不錯,而且建立起信任感以後,也會適當放權。於是,管理奴隸、清點帳簿、與黑市商人進行協議交易細節等等閒雜事,也交給我做了大半。我自作主張「濫用職權」,命奴隸們出去幹活時,都幫我打探一個斐理鎮叫「星海」的男生的下落。

  從小,我就是個挺有理想的姑娘,但關於未來的打算,我想得都很簡單。既在某個屬於自己的領域裡,成為佼佼者。對於光海種族間的不平等,我經常聽見父母討論,也因為哥哥的血統被人歧視憤怒過,所以向阿薩先生提出的建議,其實也是一定程度在幫助奴隸們重獲自由。但是,我本人對這些事很難感同身受。不知是運氣還是能力,我總是能在第一時間內將這類矛盾逢凶化吉,就連在奴隸市場也一樣。

  直到看見鯊族警察虐殺海洋族奴隸那一刻,我才第一次,因為身為海族、海洋族,產生了一種憤怒至極後的深深無力感。

  那天下午,我去星辰小學幫阿薩先生接阿達,和他在回去的路上,我們看見了一群在圍觀什麼。湊過去一看,一個捕獵族警察正坐在地上,盤尾纏著一個犯了偷竊罪奴隸的脖子,那個奴隸呼吸道被壓迫,臉漲得通紅。

  這個奴隸我認識,是阿薩先生老競爭對手,一個奴隸主的家奴。

  「放……放開我……」奴隸聲音微弱,「我不能呼吸了……我要死了……」

  警察則是一臉無所謂,加重了纏他咽喉的力道,除此什麼都沒做。

  奴隸本來是很一個很粗壯的男人,被他這樣制服,連尾巴都動不了。他的眼睛先是咕嚕嚕地到處轉,然後停在了我的尾部,翻著白眼想往上求助,但已經發不出一點聲音。

  「警官先生,他已經沒在反抗了,讓他起來吧。」我忍不住說道。

  警察看都沒看我一眼,繼續跟玩似的纏著他,不知道腦子裡裝了什麼。過了十多秒,奴隸眼睛翻了幾下,緩緩閉了起來,似乎休克了。

  「放開他,讓他起來吧!」我往前遊了一些,有些著急,「這樣你會殺了他的!」

  但她才剛邁出一小步,另一個旗族警察就攔住了我:「不要影響警方執法。」

  看見那個奴隸完全沒了動靜,我預感非常糟糕,沒再靠近,但對那個鯊族警察怒道:「放開他啊,他已經失去意識了!再這樣下去真會出人命的!」

  大概是我的情緒影響到了周邊的圍觀路人,他們也跟著紛紛勸那個警察鬆開尾巴。但那個逆戟族警察跟沒聽到他們說話似的,還換了個姿勢,把奴隸壓得更緊了。

  「你們看不到他在做什麼嗎?」我對旗族警察說道,「他根本就沒在執法,他是在享受屠殺的過程!就跟鯊魚喜歡咬死生物又不吃一樣,他獸性被激活了,你們為什麼不阻止他?!」

  話音剛落,我就被旗族警察狠狠推到了人群里,還撞到了兩個人。

  八分鐘後,幾名警察才把奴隸從地上抬起來,扔到了警艦里。但奴隸手尾失力,已經軟得跟麵條一樣了。

  兩天後,他的奴隸主告訴我們,他死了。政府賠了他們200浮,這件事不了了之,這個奴隸就這樣一聲不吭地消失在了世界上。

  過去那麼長時間裡,我的人生好像都蓋著一層厚厚的迷霧。到了這一刻,這層迷霧被完全抹去,我看清了這個世界上的黑暗面。

  那個奴隸最後無力的聲音、求助的眼神,一直在黑夜裡折磨我。

  而且從這天起,我還發現原來不光是奴隸,所有海洋族都生活在食物鏈的底端,任何一個捕獵族都可能嘲笑他們的人生、羞辱他們的人格。不允許海洋族就餐的餐廳、只招聘捕獵族和海神族的公司、說錯一句話就被捕獵族孩子毆打的海洋族學生……因為我們的基因和海洋生物有高度相似性,所以海族世界已經默認了弱肉強食、物競天擇的準則。

  如果沒有能力存活下去,那是自己的問題。面對生來便比自己優越的種族,大部分海洋族只能選擇默默忍受。

  我所愛的光海,為什麼會是這個樣子?

  從這天起,我的狀態變得很不好。以阿薩先生的話來說,就是「從一個可愛小女孩變成了中二叛逆的憤青」。他是個父親,覺得我處於青春期,每天看這個不爽、看那個不爽,很正常。他還跟我說:「你現在年輕,天天就想著改變世界。等你到我這年紀,會覺得只要錢給到位,你會跪求被世界改變成它喜歡的樣子。」

  但我真不這麼想。

  我的腦子很好用,當個庸俗之人才是對不起物競天擇的世界。

  我越來越相信,只是在行動上解放奴隸是沒有用的。海族個體之間的基因巨大差異,是造成階級、種族主義的根源。

  如果有一種魔藥,或一種奧術,能夠徹底改變海族的基因,讓海神族、捕獵族和海洋族的基因差距減到最小,那麼……

  從這天開始,我把所有閒暇時間,都用在了讀書、自學奧術和魔藥上。

  接下來的幾年裡,阿達先生變成了最大的奴隸主,因為與黑市緊密合作,又成為了黑市奴隸主們的頭號金主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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