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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後我每一天都會往那個郵箱裡里放一封地址是學校的信,希望郵差大哥能準時將它送到未來的你手裡。

  準時大概就是希望它們能按日期依次到。

  我應該會每天都寫,但你可以攢幾天再去拿一次,畢竟宿舍去郵局的路太難記了。」

  最後一句話的嘲諷意味太濃重,糜知秋嘖了一下嘴,又因為他預言得很準,忍不住提起了嘴角。

  「你要是有空可以給我回信,微信發給我也一樣,畢竟你寫得一定比我好,也要讓我瞻仰下藝術家的文筆嘛。

  就是最好把我寫了什麼拍給我看一下,我懷疑隔太久自己都不記得。」

  寫到最後,大概是因為地方不夠了,字變得小了一點,就好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瑟縮在最後一行。

  糜知秋低下頭看得很清楚。

  「你說過,只有文字可以日夜顛倒地去往正確的地方。

  我也這麼覺得。」

  第38章 對話

  糜知秋看完後的第一反應是把明信片翻了過去,將有字的那一面摁在衣服上。似乎那些字遇到陽光久了,就會自己把自己念出來。也好像暴露在空氣中久了,就會和那些開心一起蒸發掉。

  他先是吐槽了一句夏炘然真會,然後回頭看了一眼坐在那裡整理東西的兼職生,不知道為什麼總錯覺他們可能看過這些內容,畢竟沒有信封。

  又沒有什麼偷偷摸摸的內容。一個嚴肅的小糜知秋在內心裡和另一個把頭恨不得埋到地里的小糜知秋說。

  埋著頭的小糜知秋捂上耳朵,說你不懂。

  大概是內心戲太足了,糜知秋有些尷尬得移走視線,盯著地板終於抑制住了翹起的嘴角,發了會呆,重新走回了郵局。

  他和陌生人講話時總是顯得清冷,和前一秒的自己判若兩人,但聲音很溫和,「請問這裡能寄明信片嗎?」

  本來低著頭的女生抬頭看了他好幾眼,「能的,寄到哪?」

  糜知秋背著光,聲音全落在了陰影里,「對了,有賣明信片的嗎?」

  她伸手指了指外面,「隔壁文具店就有。」

  大概是這個決定過於突然了,他買完一沓學校的紀念明信片,還買了一支筆,蹲在走廊里,倚著牆開始回信。

  第一句是他最心心念念的,「我,一下就找到郵局了。」

  寫完後又覺得有些刻意,他好笑地想,如果是手機打字,這時候估計就刪掉了。其實他可以選擇重寫一張,紙盒裡的明信片估計夠他用半個月,可他咬了一下筆蓋,又繼續寫了起來。

  「就像你寫第一張明信片起都沒和我說一樣,我也不準備告訴你我回信了。試試看誰先好奇對方到底有沒有看到。」

  這麼說有些嗔怪了,這一次糜知秋終於有點嫌棄,在這句話上拉了一道橫線,然後抽出了新的一張。

  他稍微打了一下腹稿才開始寫。

  「郵局很好找。只要收到明信片爸爸就會給你回信,讓你在異國他鄉也感受時刻來自祖國的溫暖。」

  他頓了一下,想著要不要也學他說點文縐縐的話,落下筆卻變成簡筆畫,一隻坐在那裡的貓,尾巴圈起來擋住了爪子。

  「這是櫻花樹下的貓,希望你可以在我精湛的畫技中想像到櫻花開了的樣子。」

  他填上了地址,然後認真地落款。

  糜知秋。

  如果用力捂住耳朵,就能聽到很多聲音,像在一個洞穴中,隱隱約約的模糊噪音中夾雜著心臟的聲音,脈搏的跳動會通過耳朵震動到掌心。

  糜知秋寫東西的時候喜歡捂著耳朵,自己壓低聲音呼一口氣都會格外響,像被磨砂紙蹭過一般。最近他看東西也染上了這個習慣,那些淺淺的笑聲和嘆息般的呼吸都被放大了很多倍。

  夏炘然的明信片不是每天都按時到達,有的二十多天到,有的半個月就來,似乎是一群不守時的客人,有一次他甚至同時收到了三封,疑似是哪個郵差偷懶了,攢了好多信才開始幹活。

  所以夏炘然的生活展現在他眼裡也是亂序的,第五天的他已經在床上睡成了攤餅,那個第三天還在認真搬床墊的他才到來。中間有一次他把兩張明信片放在一個信封里,內容很明顯是前後分開來寫的。

  第一張上他在說去格林威治的路上下了大雨,第二張卻完全是在嘮嗑。

  「今天郵差大哥敲了我的門,和我說這張明信片超重了,要再補一磅。

  我猜是因為這次的字比較多,墨水重。

  所以為了以後可以敞開寫,決定全部貼兩磅的郵票。」

  上面很財大氣粗地糊了四張一磅的郵票,在國內都夠吃一頓飯了,糜知秋笑了一下,把之前幾天的明信片也一起放進了這個信封。

  文字書寫和網上聊天很不一樣,即使語音也無法替代。

  手寫的字有感情,緩慢地思考字體更端正,開心時顯得潦草。有一次連寫了三個錯別字的夏炘然畫了一個哭的符號在邊上,然後認真地在錯別字上畫個圈,標一個豬尾巴,示意刪掉這個字。就和小學生標準修改示範一樣,明明畫一槓就能解決的事,搞這麼大陣仗,絕對是故意的。

  夏炘然還認真解釋,「每一張明信片都是認真選的,獨一無二,我就不換了。何況那麼貴。」

  糜知秋笑了一下,當作沒發現他裝可愛,明明郵票都夠買幾張明信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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