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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糜知秋盯著他看,不吱聲。

  貓就是有這樣的特權,連發呆都好像高貴又意味深長,一舉一動都顯得優雅。

  夏炘然卻自詡和它是老朋友了,一點也不介意小貓的無動於衷,蹲著向它介紹自己的新作品。

  一個雪人小小的,窩在雪地里,估計也就比夏炘然的手掌大一些,兩邊插著他不知道哪裡找來的樹枝,頭上還頂了一片樹葉當帽子。

  糜知秋走過來蹲在他身邊,默默吐槽這個人真的很有閒情逸緻,一個人大早上跑來做手工。

  夏炘然不知道是不是從它波瀾不驚的臉上看出了端倪,笑著把臉埋在手臂里,「很醜吧。」

  糜知秋想,自己要是叫兩聲,是會被當成「好看」還是會被當成「很醜」。

  夏炘然伸手摸了摸它的腦袋,大概是因為剛才這雙手還在摸雪人,一反往常地冰涼,隔著毛被感受,就像是柔軟的雪。

  「他肯定會說丑。」

  夏炘然自言自語,又提起了「他」。

  他側著臉趴在手臂上,眼眸溫和地斂著,像是感覺很好笑,有些彎彎的,「似乎每次你在的時候,我都在和你討論他。」

  似乎沒有準備得到回應,夏炘然伸出手指勾了勾貓咪的下巴,「可能就是因為這樣,我才覺得你和他挺像的。」

  糜知秋有點心虛,順從地抬起下巴,接受他的手摸了摸自己柔軟的下頜線。

  脖子是小動物最脆弱的地方,這個動作顯得很親昵,夏炘然碰碰它的鬍鬚,好像很滿足又好像在晃神,突然嘆了一口氣。

  糜知秋望著他,總覺得自己知道他在想什麼。

  雪是有味道的,但即使是貓咪的鼻子也聞不準確,只覺得那味道是藍色的,也可能和雲朵是一樣的。

  和一隻貓說秘密,似乎比告訴任何人都要簡單,他淺淺的聲音就和雪一樣散發著雲朵的味道,像在說悄悄話。

  「一直沒和你介紹,那個他叫糜知秋。」

  昨晚夏炘然那些淡然的小心翼翼,讓糜知秋的心產生了柔軟而雜亂的聲音,在這一刻終於被雪收納乾淨。

  證據確鑿的事聽到他親自說出口,似乎有著不同的意味,糜知秋被本能驅使著用腦袋蹭了蹭他的衣角。

  夏炘然笑著勾了一下它的尾巴,那尾巴豎得高高的,比變化莫測的人心容易理解很多,「突然怎麼了,你很喜歡他的名字嗎。」

  那是我的名字。

  糜知秋張嘴叫了一聲。

  然後又一個噴嚏隨之而出,毛好像都應聲炸了開來。

  夏炘然還沒見過貓打噴嚏,一下看了兩次,笑著從雪裡撿出一片黃葉。

  「我以前看過一部電影叫尋夢環遊記,不知道你們貓的國度愛不愛看動畫片。」

  他把葉子拿在手裡晃了一晃,認真地和抬頭看著他的貓解釋,「如果我用這片葉子保佑你,你很快就會健康了。」

  那根本不是這樣一個故事。

  但糜知秋看到夏炘然認真地舉起葉子。

  那片落葉脈絡清晰,隨著逐漸靠近能看到深深淺淺的金色融在一起。

  它帶著木本的味道,一點點靠過來,在貓鼻子上輕輕碰了一下。

  故事裡,這片葉子的祝福,會讓主角回到他應該在的地方。

  陰差陽錯,又好像一語成讖。

  糜知秋從床上爬了起來時,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打開手機,看到夏炘然剛剛給自己發了一張照片。

  歪歪扭扭的小雪人伸著兩個膀子,沒有臉。

  夏炘然的消息緊接著送達,「你昨天說的。「

  糜知秋想,我昨天說了什麼。

  啊,他看著月亮感嘆了一句還是應該白天堆雪人。

  糜知秋笑了一下,回復消息,「很醜。」

  第30章 噓

  冬天的腳常常沒有知覺,就像插了幾個冰棍在走路,有時候凍得有些疼了,才想起來自己還有腳趾這東西。

  糜知秋很怕冷,常常里三層外三層,整張臉都埋在圍巾里。他打量了下路過的人畏懼寒風瑟縮的樣子,又側頭看看夏炘然衛衣外面套了個大衣,挺拔得仿佛大雪後就是春天。

  「你是因為名字熱所以穿這麼少還能站得直嗎?」

  夏炘然沒能理解站得直是什麼標準,「所以你是什麼,站得圓?」

  他好笑地拍拍糜知秋鬆軟的羽絨服。

  糜知秋也低頭拍自己的衣服,聽到空氣被擠壓出來的聲音。

  「確實是鼓鼓的。」

  他小時候有一次在冬天裝了一瓶冷風,小心地藏在柜子里,期待夏天再打開。後來完全忘了這件事,直到過了好多年,才在大掃除時又發現了那個瓶子。

  於是在另一個冬天,那瓶陳舊的風才重獲自由。

  空無一人的教室就像一個儲藏了冷風的盒子,熙熙攘攘的人進來,把那些寒冷都擠出去。所以冬天的課,糜知秋總是忍不住遲到,希望同學多攢一些溫暖的二氧化碳。

  有時候和夏炘然一起上公修課,夏炘然就會描述他坐在那裡就讓人想靠過去,蓬鬆得像老母雞。

  糜知秋除了誇獎他用詞得當,只能把包擋在中間,讓他離遠點。

  仿佛是小學時候考試,不讓同桌抄卷子的伎倆。

  兩個人都緊緊地挨著包,總有靠得更近的錯覺,夏炘然鼓勵他再畫一個三八線,糜知秋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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