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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人家大山一座違抗不得,宋知歡哀嘆著搖頭,深感自己命苦。

  縱然她萬般的不願,到了日子照樣得上路。

  車架慢慢前行,這日行宮歇息,敏儀對宋知歡道:「唉,這回也不知怎麼了,萬歲爺是鐵了心要帶著大家去。我說了兩句,讓你留在園子裡,也沒成。」

  「如今我倒是有幾分羨慕年氏了。」宋知歡只覺自己一身骨頭都要散架了,此時倚在炕上慢慢喝著太醫院配置的驅寒藥茶,無奈道:「累啊。」

  敏儀輕輕一抿唇,亦滿是無奈。

  隨後就是滿滿當當的行程了,宋知歡是相當地累,奈何這邊謁奠結束又是冬至大殿,聖駕一路奔波跋涉,鑾輿歸京。

  宋知歡又得跟著折騰,也沒個時間好好歇歇。

  敏儀比之諸妃又累了不知多少,華姝身子也素來不大好,一受了寒涼,二人便雙雙病了。

  宋知歡這下子是連累的資本都沒了,每日奔波探病,見敏儀情況不大好,又悄悄自空間中尋了一滴靈液滴入敏儀藥中,盯著敏儀飲了藥方才放心。

  一時又慶幸青莊因位份低而沒跟著,不然只怕她要比二人病的都嚴重了。

  然而冬至大典這一茬還沒消停,年貴妃便不大好了。

  皇帝那是萬分悲傷,又明旨晉年貴妃為皇貴妃,因皇貴妃臥病,晉封大典便免了。

  雖有眾妃叩拜一項,敏儀揣摩皇帝心思,替宋知歡報了病,只說她奔波多日身體欠安,那邊華姝也「久病未愈」,皇帝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事兒就掀過去了。

  於是宮中皇貴妃下位份最高的兩位嬪妃都沒去,皇貴妃在臥榻上也是晉封了個寂寞。

  十五日晉皇貴妃,二十三日,皇貴妃年氏薨逝於圓明園居所病榻之上。

  皇帝悲痛萬分,下詔命官員從盛操辦皇貴妃葬禮儀典,同時暫緩對年羹堯的處置。

  敏儀對此嗤笑不已,道:「人都死了,作出這一副痴情樣子又有什麼用?哦,許是有用的,史書工筆,皇帝情深,豈非美談?」

  宋知歡素手斟茶遞她一盞,輕輕一嘆,卻說起了二人一直刻意規避的問題:「年羹堯之事眼看要了了,昔年與皇帝奪嫡的王爺們也該有個著落了。皇帝空出手來,咱們暉兒是時候小心些了。」

  敏儀聞言長嘆一聲,手裡握著茶盞許久微動,終究輕聲道:「你放心,我省得。若真到了那個地步,我也不是狠不下心的人。」

  宋知歡微微側頭,繞過了這個話題。

  皇貴妃逝世,並未給宮中帶來多少傷悲情緒來,只是皇帝要眾人悲切,眾人自然「悲切」。

  故而為了皇貴妃的喪事,嬪妃們可是被折磨的夠嗆。

  且禮部官員們也多有遭殃,甚至未來的六皇子福晉索綽羅氏之父都遭了殃,從侍郎位降了二等。

  裕嬪對此倒沒覺有什麼,身子賜下些首飾布料一類的東西安撫索綽羅氏,也算給她吃了一劑定心丸。

  到底她要索綽羅氏,看重的是索綽羅氏尊崇儒教禮法,又有教導弟妹的經驗,能管住弘晝,並非是顯赫的家世。

  若說顯赫,禮部侍郎的父親,在歷代皇子福晉們中可不算極為出挑的。

  皇貴妃出了殯,大家長長鬆了口氣。然而這口氣還沒松徹底,便有許多暗傾於太子之人提心弔膽了起來:皇帝將皇貴妃留下的福惠阿哥帶到了養心殿,親自教養。

  須知雖然福惠阿哥外家獲了罪,可他自己卻是聰明伶俐,如今又深得聖上恩寵疼愛,聖上如今不過天命之年,先帝長壽,焉知萬歲不能?

  便有許多人暗暗膽戰心驚起來,也有人心裡悄悄打起另一副算盤。

  及至開了春兒,永壽宮的海棠開的正好,皇帝在園子裡住著,敏儀託病沒去,華姝仍然日日懶怠怠的,宋知歡更是一心撲在敏儀榻前,一眾舊妃皇帝也沒心思點,故而只納喇氏及幾位皇帝新寵去了。

  敏儀的病自然是假的,不過是個不想去那邊的由頭罷了。

  這一二個月里,皇帝幸了二三個妙齡宮女,各個出落的花骨朵兒一樣,如今封著答應常在的位份,聖眷不淺。

  後宮裡就此熱鬧了起來,百花齊放勝過一枝獨秀,敏儀將此作為座右銘,打得一手好太極,端得是一碗水端平。

  如今鶯鶯燕燕們都出了宮去,宮中便又安靜下來。

  忘憂仍時常往蘭珈宮中作伴,宋知歡這裡就熱鬧了,西六宮東六宮的都愛往她這裡溜達,寧馨深居簡出,少有的出門除了請安便是永壽宮喝茶品香靜坐聽宋知歡閒話了。

  這日辛娘做了些海棠酥應景,除了往各處送去的,宋知歡命人在海棠花樹下鋪了氈子,添置兩把形態各異的洋漆小几,鋪設軟墊,燃起一爐沉香,倒是壓住了滿園鮮花,與鮮花香混合在一起,別有意趣。

  另煮些清香解膩的青柑茶,擺兩碟點心果子,弘暉到來時便見宋知歡倚著憑几席地而坐,身上鵝黃衫子繡著素白花朵,笑容可掬,面容和藹可親。

  「阿娘。」他輕笑著行了一禮,道:「這樣的好事兒,您幾時會想起兒子了?往常不都是與額娘、徽音、齊額娘、寧額娘等人共享嗎?」

  宋知歡白他一眼,一面向冰花狀淨琉璃盞子裡斟了半盞茶,道:「就說坐不坐吧。」

  「坐。」

  若論能屈能伸,弘暉乃是各種好手,當即笑著落座,對宋知歡道:「今日的點心好精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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