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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以後,可把趙嵐英心疼壞了,忙前忙後地找東西給陳長寧敷抹。

  晚上陳長寧洗澡洗的格外艱難,大概膝蓋有些挫傷,不能打彎兒。洗完以後又洗頭髮,一切都收拾完,剛才還乾爽著的身上就又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兒。她長吁了一口氣,想起這兩天的不順,對著鏡子裡的自己皺了皺眉。

  她去拿洗手台旁邊的梳子,忽然聽到腳步聲,還沒來得及轉頭,已經聽到來人的聲音:「我來吧,你胳膊有擦傷,一直抬著會疼的。」

  是裴醒,很自然地接過她手裡的梳子,不給她任何拒絕的機會,已經開始細細地握了她的頭髮去梳理通順。

  他沒再說那些話,陳長寧就竭力在心裡告訴自己說,別多想了,車到山前必有路,多想多亂。

  於是她勾著嘴角笑了笑,跟他開玩笑:「你這梳頭髮的手藝,真的日益見長了。我記得小時候,你不會給我扎辮子,還非要學,結果扎的亂七八糟的,還被我媽訓了一通呢……」

  好像只是一眨眼,明明感覺那都是才發生沒多久的事兒,一恍過神來,大家都長大了。

  裴醒也垂著眼帘笑,指尖穿過陳長寧潮濕的發梢,忽然品出了兩分夫妻之間互相照顧的繾綣意味兒。

  他為這樣美好的幻想而笑。

  「可不,那時候我還跟嵐姨保證了,說以後一定會學會,然後給你扎頭髮,她這才允許我去擺弄你的頭髮。」

  ——但後來他真的很認真的學會了,對一個男孩兒來說是極複雜的那種魚骨辮兒,甚至其他更難梳的,他都信手拈來。陳長寧內心深處還是有小小的愛美之心,但她又懶,但好在有裴醒的耐心細緻,才得以被成全。

  「梳好了。」說著,裴醒放下了手裡的梳子,轉而拿起旁邊的吹風機,那是家裡最近才添置不久的東西,好用是好用,就是每次吹頭髮要舉很久,累得胳膊酸疼。

  裴醒比她高出許多,故而並不怎麼費力,呼呼的厚噪風聲傳出來,裴醒動彈著她頭頂那些頭髮,偶爾熱著頭皮了,她動一下,他立刻就察覺出來,連忙挪開。

  平時三五分鐘就好的,今天卻好像格外慢,陳長寧也不好意思催,畢竟人家受累幫她,她哪兒有不耐煩的道理。

  她要是這會兒回頭,就能看見裴醒手裡的吹風機摁的中檔,也能看見他直勾勾地、像野獸一樣肆虐迷戀的眼神。

  ——他很享受這種照顧長寧的感覺。他甚至惡劣的幻想過,她最好被他養廢,什麼也不會做,只能依賴著他,這樣她就能明白他有多好,自然而然也就會像他愛她那樣慢慢愛上他。

  裴醒想起自己在醫務室說的那些妥協的話,現在想想,還是覺得虛偽又可笑,藏什麼?放棄什麼?絕不可能。

  就好像牢牢手裡的風箏,他最多在這段特殊時期小小地放一段兒手裡的線,時間一過,生拉硬拽地也要重新弄到手。

  不急。對陳長寧,他一向是來日方長的。

  沒有愛情,那就想別的法子去牽絆她,總有一天,他會得償所願。

  他自己都沒看到,他眼裡那些瘋狂的勢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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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長寧這晚做了個很奇怪的夢。

  夏季夜長,她睡得沉了,模模糊糊的,意識好像沉在一個不知名的地方,再睜開眼,她躺著,眼前是裴醒。

  她看的不是特別清楚,帶著夢境獨有的縹緲虛無感,她看著他彎腰抱她,看著他親她的頭髮,她的臉。身體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不能動彈一下。她只能看著,被動接受著一切。

  最後的最後,裴醒停了動作,魔怔一樣地盯著她的雙眼,用她平生從未聽過的語調問她愛不愛他。

  他雙手捧著她的臉,好像不從她嘴裡得到一個答案,決不罷休似的。他語氣又那樣令人害怕,沒有了平日裡的清雋淡然,像個無法得到救贖的瘋子。

  「……你喜歡我嗎?你不想親親我,抱著我嗎?我今天抱著你背著你的時候,你有沒有過哪怕一絲絲對我的喜歡?你對我,就從來都沒有動心過嗎?你有嗎?……」

  ——有嗎?她也這樣問自己。

  她原先以為瘋的人只有裴醒,她心想他會不會是把朝夕相處生出的依賴和親情錯以為是愛情了,才會說出那些話,她以為自己是絕對清醒且理智的,她甚至慶幸至少她自己沒有脫軌。

  直到她從夢裡驚醒的前一秒,她也還是這麼想的。

  死寂的夜晚帶著點兒令人畏懼的安靜,她瞪著眼,看著覆了些許月光的天花板,還在喘著粗氣。

  驚嚇未歇。

  夢裡的內容光怪陸離,大多都記不清了,她只模糊想出些親吻、眼神之類的東西,可是思緒一轉,她又陡地想起夢裡他質問她的情境。

  那麼真實,好像根本就不是一個夢似的,甚至那點兒微涼的溫度,停頓的習慣,都和現實里的裴醒一模一樣。

  但這都不是她驚嚇至此的原因。

  她驚醒的前一刻,也就是夢裡那個裴醒話音剛落時。

  她不知道自己入了什麼魔障,看著眼前那張過分漂亮的臉,還有那雙飽含情意期盼的眼神,她竟然主動湊上去,結結實實地親了裴醒一下。

  她有。

  她再也騙不了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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