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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臣們哪敢說辛苦,誠惶誠恐的低下頭。

  趙如裳沒在多看他們一眼,轉頭一步一步的往宮裡去了。

  裴淵始終牽著她,溫熱的掌心暖著她冰涼的手指,低聲道:「別太難過,你情緒不能太激動了,知道嗎?」

  趙如裳僵硬的勾了一下嘴唇,頷首應了。

  哪怕她也告訴自己不能太過激動,可在看到皇帝遺容的時候,一點也沒穩住,哭得聲嘶力竭,不能自已。

  皇親貴胄們陸陸續續來了,無一例外跪在太極殿外悲慟的放聲大哭,能有資格進殿看皇帝遺容的人並不多,哪怕外面哭得震天響,正殿裡還是安靜哀戚,甚至透著幾分悲涼森然。

  趙如裳已經哭累了,被攙扶著去了偏殿,按規矩裴淵原本要和幾位王爺在正殿,可他放心不下她,便一路相陪,見趙如裳臉色不好看,微微皺了皺眉,伸出手去給她診脈。

  自打成親以來,這樣的動作,每日都會進行,幾乎已經成了習慣。

  從前顧念身份有別,總是處處小心的,如今倒沒什麼可忌諱的,只是裴淵一把脈目光就冷了下來。

  「你不能再激動了,身體會受不住的,等一會兒人多了,我就陪你雍和宮休息,好嗎?」

  趙如裳靠在軟榻上,面色蒼白如紙,心口的確是悶悶的有些不舒服,但她顧不得自己,一想到最疼愛自己的父皇就這麼閉上眼,怎麼都接受不了。

  昨日一見,沒想到竟成了永別。

  那個把她捧在手心裡,和藹可親的父皇,最終還是走了,空蕩蕩的太極殿只聽得見不絕於耳的哭聲,那個看似委婉,實則愛女之命的一代帝王,徹底走完了他恢宏漫長的一生。

  趙如裳抹了抹眼淚,抱著裴淵的手臂,瓮聲瓮氣的說:「裴青雲,我真難過。」

  「我知道。」裴淵抬手撫上她未簪珠花的髮髻,溫聲道:「可你也要以自己身體為重,人死不能復生,遲早都會有這麼一日。活著人更要好好的,尤其你的身子骨本來不好,萬一舊疾復發了,我該怎麼辦呢?」

  趙如裳默默垂淚,手中卻攥緊了他的衣袖。

  裴淵眉眼平和,有著只在趙如裳面前流露的溫柔:「皇后娘娘悲傷過度病來不了,太子雖然主持大局,可也不好多插手後宮的事,宮裡還有那麼多嬪妃,你得陪著娘娘處理完這些事。」

  太子能力出眾,這樣的情況下也安排得井井有條,太極殿內外沒出一點紕漏,朝堂之上沒什麼可擔心的。只是皇后接受不了皇帝駕崩的打擊,當時就哭得起不來,太子出面請母后千萬保重身子,皇后才沒拖著病體過來。

  皇后上了年紀,已經禁不住折騰了,趙如裳坐起身,雙眼紅的跟兔子似的。

  皇帝駕崩,停靈二十七日,皇嗣后妃,朝臣命婦,皆按品階每日於太極殿外哭靈。

  大行皇帝賓天第三日,禮部尚書宣讀遺詔,太子登基繼皇帝位,稱慶元帝。

  生死一瞬,朝代更迭,太陽東升西落,最終迎來又一代帝王。

  皇帝大行第六日大殮,闔宮上下皆於太極殿外跪拜,喪鐘連綿,哭聲不息,驚飛了枯枝上盤桓的鳥雀。

  趙如裳熬了幾日,身體已經吃不消了,但看著皇后挺直了背脊,在寒風料峭中平靜的身影,還是強行堅持了下來。不過太子登基,皇后如今便尊為皇太后了。

  帶禮數一完,趙如裳腳下發軟,險些站不住,太后在旁邊託了一把,略有些紅腫的雙眼裡,是不容忽視的堅定和力量。

  偏殿裡燃著安神香,一室寧靜,皇帝從前用過的東西,還好端端的擺在那裡。

  宮人攙扶太后坐在軟椅上,不輕不重的給她揉按手臂和腰身,趙如裳要上前幫忙,卻被皇后抬手制止:「你別忙活了,快坐著歇歇。」

  趙如裳看太后表情有些痛苦,立馬就心疼起來:「母后,您沒事吧?」

  太后的腰一直不好,像今天這般一站一動就是一個時辰,哪裡會守得住,趙如裳有些著急,顧不上自己腳步虛浮,坐到太后身邊仔細問她:「您的腰還好嗎?要不要請太醫來看看?」

  「沒事。」太后勾了勾唇,奈何實在笑不出來,溫柔的看向趙如裳:「我答應你過父皇,要好好替他守著這江山,還得給你撐腰,做你的後盾啊!」

  趙如裳心頭酸澀不已,伏在太后肩頭,任由眼淚無聲滑落:「母后,那您要聽父皇的,長命百歲,一直陪著我。」

  太后蹭著她有些冰涼的臉頰,才感覺自己麻木的心開始跳躍起來,依依不捨的把她攬入懷裡:「當然了……母后還有你呢,無論如何,也要多再看你幾眼。」

  趙如裳漸漸安定下來,聽著太后緩緩開口:「這些日子太子獨當一面,表現著實可圈可點,你父皇沒看錯人。你是嫡公主,原是這天底下最尊貴的女子,我福薄,沒能給你生個哥哥或者弟弟,只能盼著你福壽康寧,一生無虞。」

  「母后……」趙如裳潸然淚下,小聲抽泣,她不常哭,可情到濃時,一輩子的眼淚都在這幾日掉光了。

  太后拿了帕子擦擦她的眼淚鼻涕,慈愛道:「別哭了,駙馬看到你這樣該心疼了。」

  趙如裳這才抽噎著把眼淚憋回去。

  新帝忙於朝政各大行皇帝的身後事,命婦那邊的事皆由昔日的太子妃,如今的中宮皇后一手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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