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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雖然鼓起勇氣去看衛如昭,心裡還是控制不住打鼓,不知道會不會吃閉門羹,也不知道萬一見了面要跟舅舅說些什麼。

  今天大家都在家裡過節,山路上沒多少人,趙徹把小貝和禁衛軍甩得遠遠地,一個人很快登上山,進入寺中。

  天已經很冷了,寺里的僧人卻都穿得不厚,大概是他們有磋磨自己,普度眾生的信念,所以不允許自己貪戀溫暖吧。

  趙徹先去前面大殿拜佛捐了一大筆香油錢,然後被小沙彌引著去衛如昭住的禪院。

  衛如昭還是住的之前那個院子,前日剛下過雪,這會兒積雪還沒化,牆頭和院裡的樹上還能看到白生生的蓬鬆雪堆。

  趙徹在門口站定,對小沙彌說:「有勞你進去幫我通傳一下。」

  小沙彌笑道:「衛施主性子隨和,沒有那麼多規矩,施主自行進去即可。」

  聽到小沙彌還這麼稱呼衛如昭,趙徹狐疑的問:「舅舅都來寺中快兩年了,為何還稱他衛施主不稱法號?」

  小沙彌說:「主持說了,衛施主俗塵未絕,得了法號也無益。」

  似乎是為了驗證小沙彌的話,院裡傳來一個欣喜的聲音:「殿下,你怎麼也來了?」

  循聲望去,沈柏穿著一件灰撲撲的僧衣站在院子裡,那僧衣穿在她身上剛合適,她眼眸明亮,眉眼帶笑,要是剃了光頭,定然會是個很討喜的小沙彌。

  這僧衣也是隨便能穿的?

  趙徹皺眉走進院子,在沈柏面前站定,沈柏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妥,還攤開手在趙徹面前轉圈展示:「沒想到這個衣服還挺好看的,殿下你說是不是?」

  僧衣有什麼好看的?

  趙徹把她摁住,問:「誰給你穿的?」

  「上山的時候她跌了一跤,衣服弄得又髒又濕,怕她生病,只能先給她穿這個,衣服已經拿去洗了,等烤乾了就送來。」

  衛如昭說著話走出來。

  他和沈柏一樣也穿著僧衣,只是人比沈柏要高大許多。

  他離京的時候十四,如今已十六,是真正的少年郎,趙徹這兩年也長高了,但沒有衛如昭躥得快,衛如昭這會兒身上已經隱隱有了成年男子的氣魄。

  在雲山寺待了快兩年,他身上的貴氣和戾氣都散去不少,更多的是溫和潤澤的慈悲,乍一看如同笑面佛。

  趙徹想過千萬種和衛如昭再度相見的場景,怎麼也沒想到真正見了面會這麼平靜。

  離京之前,衛如昭性情陰戾、狂躁,他認為整個皇宮都是害死皇后的兇手,恨不得殺了所有人給皇后陪葬,甚至連趙徹都被他恨上。

  趙徹想過見了面衛如昭可能會因為衛家質問指責自己,但這會兒他覺得,這些事對衛如昭來說可能已經是過眼雲煙了。

  兩年沒見,趙徹喉嚨有點發哽,在衛如昭走到自己面前的時候才啞著聲喚了一句:「舅舅。」

  衛如昭愣了一下,而後回了個佛禮,淡淡的說:「前塵往事已消,施主還是喚我絕塵吧,這是我給自己起的法號。」

  雖然主持還沒認可這個法號,以後總是會認可的。

  衛如昭變相的表明自己的決心,趙徹喊不出來,沈柏走過來插話:「絕塵師傅,這個衣服好好看,能送我一件嗎?」

  「胡鬧!」趙徹呵斥,不希望沈柏和這種東西扯上關係。

  衛如昭卻很寬容,淡笑著說:「都是身外之物,小施主喜歡拿去便是。」

  「謝謝絕塵師傅。」沈柏心滿意足,學著小沙彌的模樣給衛如昭作了個揖,趙徹的表情有點僵,衛如昭見了,輕聲說:「佛理自在心中,與穿什麼作何打扮沒有太大的關係,施主不必如此忌諱,她並不會因為穿了一下僧衣就要看破紅塵出家。」

  衛如昭都這麼說了,趙徹也不好反駁,壓下不滿,和衛如昭一起到禪房坐下。

  禪房裡有一套煮茶的工具,這裡也沒有其他人,衛如昭熟練的開始煮茶。

  這是個精細活,極能磨練心性,恆德帝也要求趙徹慢慢學著品茶。

  趙徹安靜看著衛如昭動作,過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問:「舅舅,你在這裡過得好嗎?」

  他不肯叫法號,還是執拗的喚舅舅。

  衛如昭顯然早就料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從容回答:「多謝施主掛念,這裡很好,我也很好。」

  炭火一直煨著,壺裡的水也不多,很快燒熱,趙徹坐在那裡很快感受到暖意。

  他潛意識的還是依賴衛如昭這個舅舅的,恆德帝被世家大族鉗制身不由己,衛黎年紀大了,又一直生病不宜操勞,趙徹很多事都不敢跟他們說,這會兒到了衛如昭面前,一直壓抑克制的委屈不自覺蔓延開來。

  他輕聲說:「舅舅,這兩年我過得並不好。」

  衛如昭頓了一下,繼續涮杯子,說:「眾生百態,不如意乃常事,施主出身富貴,衣食無憂,比好多人順遂千百倍,當記得知足常樂才是。」

  這是他們常用來安慰香客的說辭,用在趙徹身上沒有任何作用。

  趙徹一個字都沒聽進去,繼續說:「母后離世後我才發現皇祖母偏心李家,早就對衛家的家業虎視眈眈,這兩年百官一直想勸父皇改立皇后,若不是我鋌而走險使了些法子,如今的國母之位只怕早就被別人占了。」

  在衛如昭面前,趙徹沒有遮掩,他不想讓德妃和太后得逞,必然要做出應對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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