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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現在對她痛下殺手,也不是諾曼的本心。

  諾曼沒有罪,有罪的是那狗屁神。

  蕭時握緊匕首,沒有將它對準諾曼,只是無助地握緊它,像是能從中獲得抵抗的力氣。

  她聲音充血,喊著諾曼的名字。

  倏忽,諾曼眼皮子微微一顫,瞳孔之中青幽之色驟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錯愕和不可置信,她鬆開手,怔怔地望著癱倒在地臉色通紅咳嗽的蕭時,接著又垂下頭,神色不明地望向自己的手。

  指尖止不住的顫抖,諾曼的眼中是少見的茫然。

  恍惚之間,似乎又回到了十五歲的夜晚,她站在冰冷的大廳中,沾在臉上的血乾裂成可憎的面具。電閃雷鳴,瞬間的白光照亮了大廳,大廳的每一處都堆滿了屍體。冰涼的血液從他們身體內滲出,連成了一個怪異的圓圈,她站在圓圈的中心,如墜深淵。

  諾曼在那時便知道了所謂的命運是多麼殘酷,她不是愚昧的人,能感受到無形之中有一條條看不見的人偶線連接在她的四肢上,讓她提起刀,讓她變為怪物,讓她在瘋癲與痛苦中成為及妖。

  在之後的歲月里,諾曼錯以為可以斬斷這些將她拉入深淵的絲線,能夠抵抗命運。

  但現實卻是給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光。

  抿緊蒼白的唇瓣,諾曼撐住額頭,右臂神經質地抽搐著。她的目光開始渙散,像是染上了血色的藍海,逐漸變得幽深。

  「快離開這裡。」諾曼咬牙道,「快點走!」

  蕭時咬了咬舌尖,二話不說往門口跑去。

  兩步剛邁,卻被諾曼摔倒了地上。

  蕭時腦袋磕到桌角,眼前出現一溜圈小跑的雞崽,一陣金花亂舞,匕首脫手落地,發出了響亮的聲音。

  諾曼死死咬著唇瓣,血液染紅了慘白,意志力和身體自發的行動拼死對抗,伸向蕭時的右手甚至發出了錯骨的折斷聲。

  右手軟塌塌的垂下,即便如此,這隻斷掉的手仿佛不受任何干擾,沒有半分含糊地握住那把血紅匕首。

  寒光閃現,諾曼用刀刺向蕭時。

  蕭時也顧不得快裂開的腦袋瓜子,衝著諾曼敲鑼打鼓一聲喊:「諾曼!你他媽清醒清醒啊!」

  她這一聲吼,發了十二分火力,點著炮仗一頓噼里啪啦的響。

  饒是心魂離體的諾曼也被震得雙耳發麻,思緒重回身體,揮到蕭時眼前的手及時剎住了車。

  諾曼掐准短暫清醒的時間,注意到手上的匕首,眼底深諳轉為驚人的狠戾,將刀尖對準自己的胸口,白玉的指尖勒緊刀柄,狠狠地往心臟處刺去,似是要將其徹底貫穿。

  蕭時被對方這忽如其來的一招嚇得險些丟了魂,她多少能猜出諾曼是為了不傷害她才選擇自殺行為。畢竟她是及妖,即使傷得再嚴重最後也會復原。

  可是,這刀不是普通的刀啊!要是死了就真的死了!

  蕭時幾乎是撐著四肢撲向了諾曼,刀離諾曼胸口還有幾厘米時,她破釜沉舟的以手掌做肉盾,擋下這一刀。

  迎上諾曼緊縮的瞳孔,蕭時深切的體會到了十指連心的含義。

  這一刀疼得她兩眼擠出海浪白花,恨不得捏著手心嗷嗷叫。

  淋漓的鮮血從傷口沿著手腕緩緩流下。

  諾曼似是被這片紅色灼傷,踉蹌幾步,在蕭時膽戰心驚,苦不堪言堤防著她下一步時,她深深地看了眼蕭時,垂下眼帘,再次合上了雙眼。

  與此同時,世界從定格鍵中解脫,被風吹起的樹葉旋轉著碧綠的身姿輕巧地搭在窗台上。那停留在空中的一張書頁也悄然落回原處。周圍的一切似乎活了起來。

  諾曼陷入沉睡,黑色的長髮落在肩頭如藤蔓垂落,延伸到影子的深處,將她永遠地困在某個看不見的地方。

  蕭時哆嗦著嘴唇,用另一隻手把貫穿掌心的刀□□,血肉模糊的傷口深可見骨。

  待在房中的海洛仿佛感受到了什麼,她快步走書房,直接推開門。在看見滿地狼藉後有片刻的愣怔,隨即當目光觸及抱著流血的手的蕭時,如寒冰三尺,海洛捏在門把上的手驟然縮緊,五指骨節嶙峋,似要刺破這層薄薄的皮膚。

  「我去叫人來給你包紮。」海洛眼底有風暴醞釀,下一秒就要黑雲壓城,像是被觸了逆鱗強忍怒氣的野獸,陰沉的目光瞥到一旁毫無動靜的諾曼,她沒問發生了什麼事,轉身下樓喊人,被蕭時攔下。

  「不行,莊園人多眼雜,這事不能讓其他人知道。」手上的傷後勁太大,蕭時疼得直不起腰,只能弓著腰,冷汗淋漓,扯住海洛的袖子道,「你幫幫我。」

  海洛眼神黑沉,氣息冷下一分,沒有多言。和駭人的表情相反,她屏住呼吸,以護住珍寶的姿態小心翼翼地掩住蕭時手上的傷,走向房間。

  樓下的僕人都專心致志忙活手上的事,沒人閒得抬頭往上瞧。

  海洛的行禮很少,但全面,特別是要跟著蕭時,她自然不敢掉以輕心,必要的物品都一個都不少。

  拿出一個裝著黑色粉末的小瓶子,她啞聲道:「會很疼。」

  蕭時兩眼嘩啦啦地流淚,視死如歸:「沒事,我忍得住。」

  海洛聞言,心臟一抽,仿佛被灼熱的針尖扎刺出一個小口。

  她傾斜小瓶子,在黑色粉末快要出來時,蕭時雙腿一蹬,猛地扭過頭,先前還說忍得住的嘴巴一張一合,哭唧唧的乾嚎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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