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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她就聽見海洛「嗯」了一聲,
倒不是她能從這簡簡單單的一個字里聽出花來。
怎麼說呢,就是能聽出一種不怎麼明顯的開心,好像被喊到名字就開心似的。
這他媽的怎麼那麼像人類養的狗,喊一下尾巴就甩個不停?
汾西被自己的想像震驚到惡寒,掉了一地雞皮疙瘩,實在沒辦法把面前這個怪物和那種憨不拉幾的動物聯繫在一起。
她剛要在仔細揣摩揣摩,忽然聽見海洛道:「鑰匙在哪?」
顯然是問她的。
話里的寒冷都快刮出冰霜風雪糊死她了。
汾西:「……」
「嘴巴沒有用嗎?」海洛冷冷地說。
汾西:「……」
她又驚恐又憋屈:「我沒有鑰匙。」
海洛眉頭輕皺,看得汾西又是一陣心驚膽戰。
海洛知道對方沒說謊,伸手把人打暈,走到伊桑面前,握住粗如成年人手臂的鏈子。
兩手狠狠一扯,鏈子硬是被扯斷了。
蕭時:……臥槽。
伊桑詫異地看向對方,說了聲「謝謝」。
她想要站起身來,但由於長時間未動,兩腿不聽使喚,一下子栽倒了蕭時的身上。
蕭時索性就扶住伊桑大半個身體,順帶對她笑了笑。
她走了幾步,發覺身後人沒有動靜,一轉頭就見海洛握著那半截斷掉的鎖鏈愣愣地望著她。
蕭時:「怎麼了?」
海洛抿直唇瓣,搖搖頭:「沒事。」
冷靜下來,伊桑記起被囚禁再此地的記憶。
「……娜依連。」她緩緩吐出這三字。
娜依連,是蘇賽克斯夫人的名字。
「她給我餵了藥,然後帶到了這裡,綁起來。」伊桑神情變得陰沉淡薄,「每天都在給我喝奇怪的藥,我漸漸地失去了感知能力……」
「你相信嗎?」伊桑扯扯嘴角,諷刺地說,「明明是我的母親,她卻能做出這種事。」
蕭時見伊桑眼神逐漸失去光彩,攏上一片黑暗,隱隱有回到先前死氣沉沉狀態的苗頭,趕緊拽著對方衣領,拼命搖來搖去。
伊桑被搖得眼冒金星,脖子差點斷了,兩手一揮,把衣領從蕭時手裡解救出來,面色不善:「你做什麼?」
「你不要亂想啊。」蕭時怕她自顧自想太多陷進去,趕緊道,「那不是蘇賽克斯夫人,裡面已經換了一個人,是只及妖。」
「至少有五年了,被及妖占用身體這麼長時間,你的母親已經死了。」海洛淡淡地接下話,「你想想,五年前發生過什麼事,畢竟要想侵占人類身體不是件簡單的事。」
五年前……
伊桑攥緊拳頭,呼吸聲恍若消失。
她怎麼可能不記得。
十歲,是伊桑人生的分水嶺。
那一年,娜依連帶著年幼的女兒外出遊玩,卻撞上了逃命的一群惡犯,全身被砍了二十幾刀,拼死將女兒護住。
在治安官及時趕到後,娜依連還剩著一口氣,儘管蘇賽克斯將軍請了最好的醫生,但所有人都知道蘇賽克斯夫人沒救了。
包括伊桑,她親眼看著那群人是如何嬉笑著用刀刺入母親的腹部攪動,母親又是如何死死抵住她所躲藏的地方,直到最後,母親已經發不出尖叫,卻仍是反覆重複著無聲的一句話。不是「救救我」而是「不要出來。」
那雙泛紅的眼珠直到最後一刻,都在盯著她所躲避的地方,讓她不要出去。
伊桑親眼看著她的母親死去。
也親眼看見了,那具僵硬不冰冷的身體,在治安官到來後,突然……動了起來,有了呼吸。
被救活的母親,從那之後變了一個人,變得暴力,虛偽,狠毒。
伊桑以為對方是在發泄那日的痛苦與憤怒,於是一聲不吭地承受下了之後五年的毆打。
卻沒想到……母親的身體裡早已換了一個怪物。
昏迷在地的卡特在海洛扯斷鎖鏈時就醒了過來,他頭腦已經冷靜下來,掀起眼皮看見了同樣倒在地上已經不成樣子的汾西,清晰地認識到了他和海洛之間的差距。
就在他感到絕望時,聽見了三人的交談,一絲欣喜出現在他的眼中。
或許他能活下去。
「咳咳,伊桑……你沒事嗎?」卡特費力地從地上爬起來,雖然眼睛是被骨刀所傷,但是舌頭只是被普通的刀隔斷,此時已經恢復原樣。
他裝模作樣地擠出兩行清淚:「我不是故意要傷害你的,我無法控制住自己,身體裡好像被其他人掌控……」
他頂著蘇賽克斯夫人的臉哀聲求饒:「伊桑,我的女兒,你能原諒母親嗎?」
海洛沒時間聽他的屁話,沾著一手血就要扭斷卡特的脖子,卻被蕭時拉住。
蕭時看了眼伊桑,輕聲道:「她不是你的母親,我們……不能放過她。」
卡特心中慌張懼怕,流出的淚水都真情實意了許多:「伊桑,我已經回來了,我真的好想你,我們一起回家好不好?」
伊桑沉沉地望著對方,片刻後卻是笑了
「誰他媽的跟你回家。」她眯金瞳,面色狠戾,一字一頓道,「你再用她的臉和我說這些話,信不信我把你剁碎了餵狗。」
卡特一愣,戲也演不下去了,不可置信道:「這可是你母親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