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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雲和林西湛說話的時候,懷玥識趣的走開了,這會靠回來,「姐姐,你們說什麼了?」
「隨便聊了聊。」
「你上次說和同學吃飯,是不是就是他?」懷玥記性出奇的好,「就是你穿著拖鞋回來那次!」
「……」
暮雲「嗯」了聲。
懷玥:「那——」
「普通同學。」暮雲打斷,拿食指點了點她腦袋,「小孩子別瞎操心。」
懷玥捂著額頭「哦」了聲,對「小孩」這兩個字有點不服氣,但不敢反駁。
安靜不過三秒,懷玥又道:「姐姐。」
「又怎麼了?」暮雲應的散漫。
「就是……」懷玥頓了下,和旁邊的真真對視一秒,真真雙手合十,用口型說「拜託」。
懷玥只好硬著頭皮繼續:「你有付華初的聯繫方式嗎?」
暮雲轉頭看她,語調嚴肅了一些:「你自己問的?」
懷玥連忙搖頭。
暮雲明白了,也放下心。
懷玥這樣的性格,最好就找個溫和的男孩子,能包容她,寵著她。付家太複雜,最好是沾都不要沾。
「一定要嗎?」暮雲問。
「你就給嘛。」懷玥撒嬌。
「好吧。」暮雲拿過手機,在懷玥的注視下,翻出通訊錄黑名單,遞過去,「喏。」
懷玥:「……?」
「姐姐你為什麼要拉黑他?」懷玥傻傻問,「我覺得他人還挺好的。」
「……」哪裡來的錯覺。
「是因為謝圖南嗎?」懷玥又問。
「為他嗎?」暮雲重複了一遍,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她的目光落在斜對面的草坪上,角落光暗處,站著兩個男人。
「為他不值得。」半晌,暮雲輕輕的說。
懷玥愣了愣,似懂又非懂。
不知道為什麼,她感覺到一種傷感,淡淡的,不明顯,又轉瞬即逝。
但真實存在著。
懷玥不敢問了,也知道不能問了,拿手機拍了付華初的聯繫方式發給真真。
……
***
訂婚宴結束已經是半夜,一家人都很累,各自回了房間。
暮雲也累,身心俱疲,只想好好的睡一覺。但洗過澡,關了燈,躺在床上卻睡意全無。
眼睛適應了黑暗,借著月光,能看清整個房間的輪廓。
住了這麼久,對這裡早就不陌生。但躺在這,總感覺心是飄著的,落不到實處。
暮雲翻了個身,從床頭柜上拿過手機,想再確認一遍航班信息。
回家的這個念頭一旦冒出來,好像就不可抑制。她歸心似箭,恨不能現在就瞬移到青城的老屋裡。
光亮刺眼,暮雲調低了屏幕亮度,看到微信有未讀消息。
林西湛:【睡了嗎】
暮云:【準備睡】
林西湛:【累不累】
暮云:【還行】
林西湛:【朋友弄了一個農莊,就在郊區,想不想去散個心】
暮云:【這兩天可能沒空,有挺重要的事要辦】
她不想撒謊,但也不想告訴林西湛自己明天就要回青城,因而只說有事。
林西湛:【需要幫忙的話告訴我】
暮云:【嗯】
林西湛:【什麼時候有空了也告訴我】
暮云:【好】
林西湛:【那早點睡,晚安】
暮云:【晚安】
關了手機,暮雲盯著天花板出神。
林西湛追人很老套,也很真誠,很像念書時候那種男生,但又有成熟男人的沉穩和風度,不多問,不逾矩。
從前奶奶常說,過日子得踏實,戀愛結婚都得看合不合適,男人脾氣好會體貼人,勝過家財萬貫。
暮雲知道這都是對的,她想要的自始至終也不過是一個安穩的人生。
可偏偏遇到謝圖南的時候,一頭就栽了進去。
怎麼又想起他。
腦海里不可避免的浮現出今天爭執的場景,還有那個吻。
暮雲覺得腦袋脹脹的疼,拉了被子蓋到頭頂,摸出耳機帶上,開了一個夜間電台聽歌。
前奏有些熟悉,但想不出名字。
有句歌詞是:「如果說我太過遷就所以淪為愛/囚……真心付出不夠,不適合廝守。」
暮雲看了眼歌名,是王天戈的《心安理得》,好幾年前的歌了。
真心付出不夠,
不適合廝守。
兩個人在一起,總有人多愛對方一點,多遷就一些,但如果這個遷就程度太過,一個步步退讓,一個又心安理得……
感情里的不平等永遠是最尖銳的刺,能輕而易舉的刺破那些不堪一擊的虛幻泡影。
略帶哀傷的旋律在耳邊循環,像是石子投進湖心,將腦海里的旖/旎的畫面輕輕打散。
暮雲看著天花板,慢慢的、徹底的清醒。
夜深了。
但城市是沒有黑夜的,霓虹光影掩蓋了月色清輝,變換的彩色投向夜空。
望江。
付華初到的時候,場子清了個乾淨,原本熱鬧的酒吧只亮了幾盞暖白的燈。
謝圖南穿了件襯衫,一個人坐在吧檯處,手裡捏著方形的玻璃酒杯,背影看著有幾分蕭索的味道。
付華初走過去,拉了張轉椅坐他旁邊,「這又怎麼了,至於一個人喝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