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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經問題以外,還有為數眾多的對他個人的「告白彈幕」。

  秦隱凝視片刻,薄唇輕勾了下。他拿起擱在一旁的耳麥,微型麥克風遞到唇邊:「不是生日禮物。」

  【啊?那是什麼??】

  秦隱:「包養禮物。」

  【???】

  秦隱騷得很淡定。

  「所以別刷告白了,談小金主看見會不高興。」

  第81章 番外九

  談梨覺得自己小時候很迷信。她好像特別信鬼神的傳說,信那些鍍著金光的佛祖,還有那些不知道拿什麼不掉色的顏料,在瓷身上釉得五顏六色的菩薩。

  菩薩們總是被凡人描上花花綠綠的衣服,慈眉善目地坐著立著,哪都好,唯一的壞處就是不會說話。

  在她小時候住的那個房子裡,隔壁的房間被改成了病房,那個形容枯槁的女人總是在夜晚歇斯底里地發瘋,東西被揮到地上,摔砸成碎片的聲音一刻也不消停。

  記憶里窗戶外的天總是暗的,可能陰雨連綿,或者雷聲密布。

  總之不會放晴。

  而談梨,談梨就一個人縮在自己那個房間裡。家裡的護工和傭人被一個瘋女人折騰得夠難過了,沒有力氣管一個小孩子怎樣,她們在深夜裡抱怨著,捶著腰腿從走廊上走過去,敞開的門裡漏進一縫冷色的光,傭人們的抱怨就在小小的房間裡盤旋和迴蕩。

  談梨不喜歡躺在床上。

  摸不到邊際的空氣總讓她害怕,所以她會扯著被子躲到那張床靠著牆倚出來的小角里。

  那樣縮起身來的時候,牆面和床底的側面會環抱著她,讓她沒那麼害怕。再捂上耳朵,慢慢等上一會兒,那些讓她心臟縮緊得難受的聲音,都會變得遙遠起來。

  在她房間的大衣櫃頂上,有一尊不知道誰放上去的瓷菩薩,那就是她記憶里對神佛的印象。

  那尊菩薩太高了,而她又矮又小,就算跳起來也夠不到。

  談梨有一天坐在地板上對著那菩薩想了很久,起來後她把椅子放平在床頭柜上,然後踩著床再踩上椅子,站在一個險之又險的位置,小談梨踮著腳尖把那個菩薩拿了下來。

  把菩薩放在這兒的人大概早就忘了,它身上落滿了浮灰,拿手指一抹,藏在灰白下艷麗的釉色就會露出來,特別漂亮。

  談梨把它擦乾淨了,沒人來的時候就把它放在床頭,讓它陪著她聊天。

  也只有它陪著她了。

  傭人們照顧一個瘋子已經很難,他們不想再隨時管著一個小孩有沒有跑掉,所以小談梨的房間每天總有一段時間是會鎖上的,在傭人們無暇顧及她、又怕她一個人跑丟的時候。

  還很小的時候談梨不習慣這樣,她第一次想打開門卻出不去時,驚慌得在門邊大哭大叫。門被她拍得砰砰地響,漲紅充血的手心早就沒知覺,她也不知道自己怕什麼,可能甚至還不知道什麼是怕,她就一個人扒在門邊,一邊拍一邊撕心裂肺地哭。

  那天家裡的傭人不在三樓。是一樓花園裡的園丁師傅聽見了小孩隱約的哭聲,嚇壞了撐著修剪樹枝的升降臂上來,打開窗戶才哄住了嗓子已經哭啞的女孩。

  後來談梨就習慣了。

  還是會害怕,也知道了自己怕什麼――對於一個孩子來說,眼前所見即世界,在她對世界還沒有概念的時候,她就已經經歷過太多次,好像全世界都只剩她一個人的恐懼。

  習慣了這種恐懼後,談梨就開始和那個穿著彩色衣紗的菩薩說話。

  說是迷信,但談梨那時候對這個五彩斑斕的瓷像沒有太多的概念,她只知道人們是可以向它許願的,它可以幫人實現願望。

  於是談梨就學著在電視裡看過的大人,她有什麼願望的時候,就把它擺在床頭,握著雙手朝它許願。

  小時候的談梨既不虔誠也不懂分寸,她貪心得很,她總有好多好多願望:想爸爸今天能回家,想媽媽今晚不會痛哭喊叫,想他們一起坐下來吃飯,想他們牽著她的手去動物園,想他們像街上每一對會和孩子說笑或者生氣的、看得著摸得到的父母一樣……

  一定是因為她太貪心了。

  所以菩薩一個願望都沒給她實現,包括最後、她哭著求它的那個。

  那時候她和媽媽在那個房子裡已經住了好多年,喬意芸的病情時好時壞,時輕時重,但那個應該被她稱為父親的男人,卻很少很少能在房子裡露面。

  直到喬意芸去世。

  明明該是最難忘的一段,但談梨後來仔細去回想的時候,竟然只想得起她走的那天、那個月光清冷的夜晚。

  女人死死握著她的手,枯槁而用力,那大概是女人身體裡的最後一點力氣,攥得她好疼,但談梨始終沒有掙扎過一下。

  然後那個女人就走了,死在一個冰冷的房間,冰冷的床,還有冰冷的月光下。

  那天晚上的後來,留在談梨的記憶里,只有幢幢的人形和光影。她一個人站在女人門外的走廊上,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家裡的傭人,那些看不清的面孔匆匆忙忙地在她面前淌過去。

  談梨站得累了,就麻木地蹲下去,蜷到牆角。她有點冷,就抱緊手臂,縮在一起。

  沒人注意到角落裡這個小小的姑娘,他們送走了喬意芸,整理了房間,護工們惋惜著走出來。

  「可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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