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公主的婚事原本從議親到大婚,耗時最少得一兩年,但宜和等不及,天天磨著風旭去勸皇帝,一切程序從簡。

  皇帝認為這樣委屈了女兒,女兒道:「沒事,父皇多陪些嫁妝就是了。」

  皇帝:「……」

  不過就算再怎麼從簡,也是從去年秋冬議到了第二年春末。

  京中無事,溫摩久不入山林,只覺得自己躺懶了骨頭,便想去西山打獵,姜知津自是欣然從命。

  他是巴不得天下間只剩他和溫摩兩個人才好,但深知溫摩熱鬧,便把達禾、小鈴兒、無命都叫上。

  風旭則是不請自來的。

  姜知津笑道:「太子殿下這般閒的麼?」

  風旭道:「姜家家主能這麼閒,風家太子怎麼就不能了?」

  一語未了,陳山海帶著宜和趕來了,宜和道:「哼!你們去西山玩,居然不帶我!」

  風旭道:「可不是?嫁出去的妹妹潑出去的水,以後你可不歸我帶了。」

  「嚶嚶。」宜和拉住風旭的胳膊,「我讓父皇把哥哥給我當陪嫁,這樣哥哥就不能甩下我了。」

  風旭失笑,然後又道:「你們馬上就要成親了,怎麼還混在一處?該避些嫌才對。」

  宜和道:「這有什麼?以前阿摩姐姐和津哥哥還不是這樣?」

  溫摩和姜知津相視一笑,都想起了從前那段時光。

  一行人浩浩蕩蕩去往西山。

  炎園經過了一次修繕,愈加富麗堂皇,之前那片廢墟的位置,一座三層高的小樓拔地而起,取名「聽風軒」。

  在書房裡,溫摩看看紙面上挺拔清峻的字體。

  ——風旭寫的?

  再看年箭靶上的痕跡。

  ——風旭射的?

  她陷入了沉思。

  以前的自己怎麼就這麼傻呢?

  姜知津一看她表情不大對,想了想,拿起一張弓,射出三枝箭,後一枝劈開前一支,唰唰唰在箭靶上扎出一朵炸開的箭花。

  溫摩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過去:「什麼時候射得這麼好了?」

  姜知津微笑:「明師出高徒嘛。」

  箭法與刀法,他都很厲害了。

  因為,在那些她不在的日子裡,重複著她在時所做的事,比如說射箭練刀,會讓他覺得,她好像並沒有離開,而是一直在他的身邊。

  這些話他沒有說出口,但溫摩從他的眼神里看懂了。

  他的眼睛帶著淺淺的笑意,以及似海的深情。

  她拉著他的手,轉身就走。

  「幹嘛去?」他問。

  「睡覺!」溫摩頭也不回地答。

  姜知津臉上露出了深深的笑容。

  這可是他最愛幹的事。

  *

  這一晚,姜知津坐了一個夢。

  他夢見他回到了那段裝傻的日子。

  外表痴傻,內心清明,冷眼看著盤根錯節的京城與人心,一切都是他心中棋盤,推動棋子,發生變化,逐力糾纏,是他唯的遊戲。

  他坐在書齋內,盧夫子捧著書講給他聽,他聽著那些瞭然於胸的詩文,臉上做出呆呆的表情,視線飄向窗外。

  窗外陽光很好,仿佛是秋天,天很藍,風很輕,院子裡的花開得很好。

  只是這些風景入不了他的心,他的好像是涼的,世間風物伴著日光與微風吹過,沒有在心上留下任何痕跡。

  有一個從院中走過來。

  是個女人。

  她的身段比一般女人要高挑一些,眉毛斜飛入鬢,姜知津總覺得這樣飛揚的眉毛底下該有一雙何等明亮有神的眼睛才配得上,但她的眼睛始終垂著,他並沒有機會細看。

  這是姜知澤的妻子,勇武侯府的大姐溫摩。

  她手裡端著一碗蓮子湯,放在姜知津的面前。

  她站著,姜知津坐著,這個角度,讓他終於看到了她的眼睛。

  ——他想像中完全不一樣,這對眸子黯淡無光,像是火堆燃到最後的死灰色。

  他用天真的語氣問:「姐姐,這是給我的麼?」

  旁邊的盧夫子咳了一聲:「二公子,要叫『嫂嫂』才對。」

  「哦,嫂嫂。」姜知津乖乖應道,「那我喝了?」

  他的手伸出湯碗,動作房間放慢,看上去像是因為小心翼翼而顯得格外笨拙。

  姜知澤屋裡送出來的東西,他怎麼可能喝?

  他只不過是做做樣子,想看她的反應。

  緊張麼?害怕麼?愧疚麼?開心麼?

  只要看到他想看到的,他的手就是笨拙地將整碗湯打翻,然後哭哭啼啼回去換衣服,連課都不用上了。

  可溫摩臉上的神情不是他想像中的任何一種。

  她久久地看著他的臉,原本灰暗的眸子忽然閃過一道微弱的光,像是死灰復燃。

  她道:「不是,我就是放在這裡涼一涼,你不能喝。」

  姜知津眨了眨眼,搞不懂她是什麼路數。

  她也沒有再說話,臉望向窗外,看著窗外的花木扶搖,仿佛真的只是在等湯涼。

  片刻之後,她真的端起了湯,然後一口氣喝完。

  姜知津覺得奇怪。

  她到底在幹什麼?

  特意當著他的面喝下一碗毒湯,然後裝作是替他喝的,收買他?難道他露出了什麼破綻,讓她覺得他不是真傻?

  沒有等姜知津想完,溫摩已經擱下湯碗,轉身就走。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