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4章 算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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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笠薰馬上又申請見了她一面。
「為什麼？為什麼是這個結果？你連我都騙？」
葉清秋拿著話筒，看著葉笠薰痛心疾首的臉，輕聲道：
「姑姑，他不會放過我的……」
「你可以跟我一起走啊！」
葉清秋閉著眼睛搖了搖頭，「還不明白嗎姑姑，你帶著我是走不了的。」
「我平日裡雖然不學無術，但是腦袋還在我脖子上長著，我媽聰明，我爸睿智，我天生也不可能是傻子。
我在看守所三天，以葉家的權勢怎麼可能連把我從看守所里弄出去的事情都做不到？厲庭深身邊有人幫他，而且權勢遠遠在葉家之上。就算我真的跟你到機場，他也會把我堵回來。只要他不肯放過我，我是走不了的……」
葉笠薰突然被點醒。
的確，還有這麼一回事。
「可是你為什麼不讓我幫你打點？為什麼不讓我打探你的消息……」
「他不會讓我死，所以他一定不會打探我的消息，可是他卻有可能會從你身上的線知道，你會被他監視的……我不想讓他知道有關我的任何消息，剛好利用這三年，讓他能徹徹底底把我忘記。三年後再出來，我才有可能徹底自由……」
葉笠薰聽的一愣一愣的。
這個孩子，到底都想了些什麼？
居然可以思考的這樣縝密。
「爸爸和葉澤哥的死，姑姑，其實我是有責任的，這三年，就當作是我為害死他們贖罪……」
「這不是你的錯，清秋……」
葉清秋搖搖頭，「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三年，兩條人命，太短了，姑姑，很短……」
葉笠薰掩嘴落淚，只能搖頭，說不出一句話來。
「姑姑，就這樣吧，您早點回去，真的不要管我，我在裡面會好好的，我就不送您了，祝您……一路順風。」
她說完，朝著葉笠薰笑了笑，然後掛斷了通話器。
後來一連幾天，厲庭深多次要見她，都被她拒絕。
葉清秋開始服刑。
監獄裡的日子不好過。
她不適應，很不適應，太不適應了。
她從生下來就被嬌生慣養著，說她豌豆公主她也的確是。
她床要睡最柔軟的，衣服要穿最舒服的，飯要吃最優質的，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是最高質量的，她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她什麼都不用做，所有的東西也會擺在她面前。
她被養成了一個「廢物」。
但是沒人說她過得不好，所有人都羨慕她。
如果不是她自己愚蠢，她能無憂無慮地就這麼「廢物」一輩子。
為什麼？
因為葉劍雲有底氣，因為葉家有底氣。
哪怕葉清秋就這樣揮霍無度十輩子，葉家養她也綽綽有餘。
女兒生來就是要來富養的，葉劍雲和米嬈的女兒，更要如此。
不過後來米嬈死了，葉劍雲也死了。
他們的女兒葉清秋依然還可以繼續過著原來的人人艷羨的生活。
但他們的女兒並沒有養成如他們所願的沒心沒肺。
她愧疚，她也自責，她用三年牢獄之災來懲罰自己當初每一個錯誤的選擇。
他們的女兒，葉清秋，是這個世界上最好最乖最讓人心疼的姑娘。
＊
葉清秋意料之中地發現她被特殊照顧著。
一日三餐跟別人有差別，她直接將飯菜倒掉，不吃也不喝，一連三天，最後伙食恢復正常。
葉清秋被分到了單獨的牢房，嶄新綿軟的被褥，她直接潑了水上去，牢房再換新的被褥，她再潑，在硬床板上睡了三天，被褥換回了監獄裡的統一被褥。
葉清秋頻繁被獄警留意，或者不經意的照顧和偏袒，有時會拍照有時也會被錄視頻，她直接在視頻里打碎了湯碗上演了一場割腕自殺……
肖楚心驚膽戰地將視頻拿給了厲庭深。
厲庭深看完，深沉冰冷的眸子像是隨時都要掀起一陣怒滔。
他反覆看了視頻良久，忽然冷笑了一聲。
動手將視頻徹底刪掉。
「去約探視。」
肖楚有些為難，「可是太太不會同意。」
「最後一次。然後成全她。」
厲庭深抬手將手機扣住，神色雲淡風輕，語氣平靜淡然。
＊
葉清秋最後過真見了他。
兩人隔著探視玻璃，平靜地望著對方。
最後是葉清秋率先開口。
「你找我想說什麼？」
厲庭深沒有說話，就那麼我們平平淡淡的視線鎖著她的臉。
我清秋蹙眉，「不說我就走了。」
厲庭深這才有了點反應。
他勾唇笑了笑，目光還是鎖著她的臉，「死生……不復相見？」
一場探視，厲庭深就說了這麼一句話。
然後就走了。
葉清秋在椅子上坐了半天，最後冷笑出聲。
這男人報復心真強啊，而且還很幼稚。
她騙他吃過幾次癟，他就用這麼幼稚的方法報復回來。
也不嫌掉價。
＊
「把所有的安排都撤回來，從此以後有關她的消息，不用再給我了。」
正在開車的肖楚一愣，「可……那畢竟是監獄……」
厲庭深神色平淡地看著前方，語調淡漠。
「活著總比死了好。」
「她贏了。」
＊
葉清秋沒辦法完全相信。
幾乎是每個新人進來的待遇，葉清秋自然逃不了被這裡面的老人欺負的下場。
被鎖在洗手間澆一身污水。
打的飯菜被吐口水。
打掃衛生被故意扔垃圾。
每天在勞動生產監區好不容易做的零散的幾個件被暗中損毀。
葉清秋的性子從來不是好隱忍的。
但是她肚子裡有孩子。
那群女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她碰見過那群女人……把另外一個渾身塗滿沐浴液的女人摁在浴室里拖拽滑行，然後掩嘴發出壓抑著的猖狂笑聲。
她只有一個人，她弄不過她們幾個人，她有孩子。
所以，她這輩子第一次學會了什麼叫做服軟。
只為了她肚子裡的孩子。
其實從一開始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她是慌亂的。
她知道也許不應該留下才是對的，但是那個時候她還捨不得。
捨不得這是她跟厲庭深的孩子。
後來她什麼都沒了，她也就只有他了，她覺得他更應該被她留下。
她知道她在找理由留下他，所以任何理由對她來說都是合理的理由。
她開始迎合別人的喜好，開始察言觀色用自己的方法在這裡生存下去。
她還要出去，她還要生存，和她的孩子一起生活。
她曾是是平城不可一世的公主，這個轉變的過程是煎熬的，心理上的突破，行為上的妥協，可她必須做到。
然後她也真的做到了。
她不知道她最後為什麼會跟那群女人混到了一起，然後又彼此互相憐惜。
為什麼在每一段感情里，大多數都是女人在受傷害。
＊
有人再次申請探視葉清秋。
是一個陌生人的名字。
葉清秋抿唇，可能她一直等的人，終於來了。
探視窗口，那是一個對葉清秋來說完全陌生的男人。
「葉小姐，我受薄先生委託來見您。」
葉清秋點頭，那就是了。
「我有一筆帳要跟薄先生算。」
男人瞭然點頭，「薄先生表示接受您的一切指責並深感歉意，所以您有什麼要求儘管提，他無條件滿足。」
葉清秋勾唇笑了笑，果然，薄家作為平城霸主，不是沒有理由的。
「放心，我也不會讓他太為難。我只有一個要求，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我在監獄裡的任何消息，尤其是他的好兄弟。」
男人點頭，「好的。其實您大可以提更多的要求。」
葉清秋站起身，「不必。」
＊
也許肚子裡的寶寶知道自己會被留下，也許是覺得葉清秋承受的太多而心疼她，也許是他的性子從胎盤裡就隨了厲庭深的清淡沉默。
他沒再怎麼鬧過。
從葉劍雲這麼多年對涼絮兒的態度來看，他寬厚和善的為人給葉清秋留下了最後一份寵愛。
監獄長以前曾經受過葉劍雲的恩惠。
但是公家的飯碗不是那麼好端的，他給不了葉清秋太多明目張胆的照顧。
但是卻在得知葉清秋懷孕後，在葉清秋的請求下，儘可能低調地給她辦理了監外執行。
痛覺神經敏感，生前的陣痛就疼的幾乎要了葉清秋的命。
然而在經驗頗多的醫生眼裡，將這一切看的很冷漠。
沒有哪個女人生孩子是不痛的。
都說女人生孩子是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葉清秋摸了一把閻王爺的鼻子。
但是看到孩子，她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從此以後，這個世界上，她又多了一個親人。
永遠不會擔心會離開她的親人。
她的兒子。
只是，為了以後的永遠不離開，他們現在只能臨時分開。
一個月後，孩子被送走，葉清秋給寶寶取了一個小名——臨臨。
他們只是臨時分開，只是臨時。
【連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