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3章 禍害
葉清秋自後就親眼看到厲氏開始真正忙碌起來。
剛剛成立的工程部，高級工程師馬上就位。
看來這兩年他的確做了不少準備，人都提前找好了。
厲兵秣馬，枕戈達旦，年一過，就開始大幹一場。
葉清秋心中雖然遺憾，但是厲庭深已經蓄謀已久想要做的事情，她能做的，也只有袖手旁觀。
才是她對他最大的幫助。
雖然她也想幫他更多。
但是卻沒有那個機會。
閒來無事她曾到工程部晃悠了一圈兒，各個看起來都是樸素的精英，一個個嚴肅嚴謹地看著電腦屏幕，手指在鍵盤上飛快的飛舞，電腦屏幕上顯示的都是葉清秋眯著眼睛都看不清更看不懂的代碼。
葉清秋要跟厲氏東家結婚的消息在整個平城都不是秘密。
所以對她的出現，工程部的所有人也都沒當一回事，再說最近一直在公司，聽到的一直都是她好吃懶做，不學無術的傳聞，這些代碼數據，都屬於特高級工程，她這樣的水平，就算是把電腦搬到她面前讓她看三天三夜，都一定不會看得懂。
不過雖然對她沒有戒備，但好歹也是未來的老闆娘，碼農沒時間，工程部的管理卻必須是個圓滑的。
放眼一屋子格子衫外套西裝的碼農，部門經理卻是個西裝革履，打扮的油頭粉面看起來很自信的又瘦又高的中年男人。
別人都叫他高工。
沒有啤酒肚，也沒有禿頂，為人算是幽默風趣，在這整日死氣沉沉的工程部，很會調動活躍氣氛。
簡直程序猿們的理想。
「葉小姐，來視察啊。」
葉清秋暫且認為這是他的幽默風趣。
雙手插在米色小連身裙的衣兜里，一臉煞有其事地掃過幾台電腦，揚聲「嗯哼」了一聲。
「葉小姐有什麼指示？」
葉清秋瞥了他一眼，站在靠邊的一個工位前，滿屏幕的代碼她除卻能看懂幾個熟悉的單詞，一概看不懂。
「這些……代碼，你們看得懂，其他人怎麼看，我說的是外行人，比如我……」
高工瞭然的笑了笑，拍了拍工位上的工程師，「給我們未來的老闆娘展示一下……」
工程師利落地切換了桌面，一通飛速的敲打，最後一個清脆有力的回車鍵敲響。
電腦屏幕上瞬間出現一個小動畫，一隻拿著棒棒糖的白色小貓咪來來回回的跳著，頭頂是閃爍著「祝厲總和厲太太百年好合」的字眼。
動畫很簡單，可是這麼快的速度，就做出一個動態視頻來，葉清秋內心還是感嘆的。
「代碼看不懂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看得懂，是吧，厲太太。」高工笑眯眯地道。
葉清秋點頭，「你們的確很厲害呢。」
「謝謝太太誇獎。」
葉清秋離開工程部，回到辦公室就上網查了查工程師的入門課程。
厲庭深開完會回來就看到小女人眯著眼睛恨不得要鑽進電腦裡面。
走過去捏著她的後脖頸將她拉離電腦，「眼睛不想要了？」
葉清秋掃了他一眼，繼續盯著電腦屏幕，「開完會了哦。」
這敷衍的態度讓厲庭深很不爽。
視線朝著她面前的屏幕掃了一眼，C語言……
蹙眉。
「你看這個做什麼？」
「好玩兒啊。今天我去工程部，他們兩分鐘就給我做了一個動畫出來……怪新鮮的。」
聞言，厲庭深瞭然，隨後輕笑了一聲，彎身坐到了椅子上。
「你學不會，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葉清秋轉頭瞪了他一眼，不過也沒堅持。
主要她也覺得，入門就挺難的。
學她還是打算學一學的，不過現在在厲庭深面前拍胸脯說她一定學的會……
她也不敢保證。
指不定她三分鐘熱度，過幾天就把這事兒個忘了。
厲庭深這次還是低估了葉清秋的耐心。
連著一個禮拜，她都抱著一本C語言在啃。
天天跟著她來公司，有空就往工程部跑，一天他也就中午吃飯和下午下班的時候見她一面。
葉清秋在學校請假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平城小公主，沒人會想她畢不了業。
想起來就去學校轉一圈兒，學校幾乎成了她的副業。
許文軒偶爾跟她閒聊幾句。
這天中午突然來敲她，「聽說你最近在研究代碼？」
葉清秋現在也會寫代碼，帶公式算數了，頗有底氣。
「嗯啊。怎麼了？」
「我也有在研究，有個金融系的學長就是編程高手，學校也有社團，你要不要參加？」
葉清秋打字回復，「有耐心嗎？」
她還是看得出來，工程部那些人最近好像對她挺不耐煩的。
只不過是敢怒不敢言罷了。
「必須得有，再說不是還有我嗎？」
「那好，明天去學校看看。」
*
隔天上班只看到厲庭深沒有看到葉清秋，高工心裡激動了一下，在電梯前小心翼翼問厲庭深。
「厲總，太太今天沒跟你一起來啊？」
厲庭深淡淡看他一眼，「去學校。」
高工以及身旁的幾個工程師神色隱忍著幾乎要笑出來。
見狀，厲庭深挑眉，「怎麼？」
高工輕咳了一聲，委婉道：「沒什麼，就是……太太求知若渴，我等實在是……佩服。」
這話跟口氣，很難聽不出來這其中暗藏的意思。
唇角細不可察地勾了勾，折磨人倒是一把好手。
「把這幾天落下的進度補上。」
高工臉色頓時一垮，突然覺得小厲太太在也挺好的。
至少他們不需要加班加點的趕工程。
*
葉清秋毫不猶豫就參加了許文軒介紹的社團。
許文軒好像比她學的更多，全程幾乎都是他耐著性子在教她。
下午社團結束之前，許文軒順手將一個U盤遞給了葉清秋，看她這幾天認真學習的樣子，實在忍不住問道：
「你怎麼突然對編程這麼感興趣？」
葉清秋把玩著手中的U盤，漫不經心地道：「就覺得很神氣很有意思啊。厲庭深現在正在開發新項目，我學一點也許到時候還能幫幫他也不一定。」
許文軒眸色暗了些許，片刻又釋然，「既然是軟體開發，那必然都是高級程序代碼了吧，我們現在距離那個程度，大概還得需要個三五年的時間。」
葉清秋也無所謂，「懂一點是一點，最起碼他們說的時候我能聽得懂也好啊。」
許文軒思量一會兒，也認可點頭。
葉清秋突然把手中的U盤舉了起來，「你給我這個做什麼？」
許文軒這才想起來，馬上道：「這個U盤裡面種了我跟學長一起開發的程序。」
葉清秋「哦」了一聲，就要拿著U盤去插電腦，「我看看是什麼樣的程序。」
許文軒連忙壓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等一等。」
「怎麼了？」
許文軒解釋，「這是個空U盤，那些程序代碼是種到了U盤裡，就是……病毒，你看不到的。」
葉清秋張了張嘴，有些驚訝，「病毒？所以插到電腦的結果是什麼？電腦會直接報廢嗎？」
許文軒點頭又搖頭，「這U盤存儲量很大，一旦插進電腦，不用任何操作就會用最快的速度自動備份電腦里所有儲存文件，等到全部將文件拷貝完，電腦就會瞬間死機。」
葉清秋有些嫌棄，「那怎麼用？就算把文件拷貝下來，那什麼承載它提取文件啊？」
這仿佛是許文軒最驕傲的地方，往日溫謙有禮的男孩兒這個時候有顯而易見的得意之色浮現。
「它身上的『病毒』只會傳然一台電腦，插在第二台電腦上就是普通的U盤，不過裡面的文件都是隱藏的，需要破解才會顯示出來。」
聽到這裡，葉清秋才覺得有點意思，「這是防商業間諜的？」
「前提是目標得明確。」
葉清秋搖頭嘆息，「有點麻煩，那破解碼呢？」
許文軒搖頭，「正在做，需要時間……」
「那你給我幹什麼？我拿著它又沒用。」
「畢竟是我的成果，留給你作紀念。」
葉清秋挑了挑眉，伸手將它放進了包里。
「那到時候破解版出來後也記得給我一份。」
「當然。」
*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兩個人一邊聊一邊朝著校門外走去。
「你有安排車過來接你嗎？沒有的話，我可以送你回去。」
「哦，不用，厲庭深說會來接我……」
她話還沒有說完，肩膀突然被人撞了一下，肩上的包掉在地上，她身子一歪，被許文軒連忙扶了一把。
「抱歉……」
那人低聲道歉，葉清秋也沒想著計較，然而身子沒站穩，許文軒便站到了她身前，將她護到了身後。
葉清秋疑惑，側身看過去，竟是有些時日不見的秦。
秦似乎也認出了他們，視線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冷笑了一聲，「葉小姐，撇開別的不說，我們其實還算有緣分，對吧。」
秦現在的臉色有點憔悴，往日裡精緻瀟灑的秦家大少爺現在有點不修邊幅。
略長的發只是簡單地抓了個髮型出來，乾枯沒有定型。
下巴上也有一片青色的胡茬，身上衣服也帶著褶皺。
看得出來他有在刻意維持形象，但是似乎，更顯狼狽。
雖然葉清秋當初差點被他欺負，但是前因後果加上內幕，她倒是真覺得秦家挺冤，秦更冤。
廢了命根子，秦家也搭了進去，如今這幅樣子……
葉清秋居然隱隱有點惻隱。
「秦少，應該沒有其他事吧？」
許文軒打斷秦企圖跟葉清秋搭話的意圖，一臉警惕地看著秦。
秦諷刺地笑了一聲，「沒有。葉家大小姐果然人見人愛，聽說你還有一個多月就要結婚了，提前恭喜你啊。」
他說完也沒打算等回應，轉身便朝著校門口走去。
一直看他走遠，許文軒才鬆了一口氣，轉身看著葉清秋。
「你沒事吧？」
「沒事。全程被你擋著呢。」
許文軒彎身將她的包拿了起來，輕輕拍打拍打遞給了她。
「也是冤家路窄，本來以為你不會在學校看到他的，誰知道最後一天，又偏偏碰上了。」
葉清秋接過包，疑惑反問，「什麼最後一天？」
「秦，他今天來學校是辦理退學的。畢竟家裡出了那麼大的事，他自己也……在學校難免會受到同學們的指點，退了也好。」
他話沒說完，但是葉清秋卻也能聽得出來是什麼意思。
「哦。」葉清秋淡淡應了一聲，「的確。」
「現在秦家就剩他自己，原來沾親帶故走的勤的現在都躲著他，聽說他前兩天好像把他名下的房產都賣了，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麼。」
葉清秋一頓，「賣了？」
「嗯。」許文軒點頭，「學校里不缺家境好的少爺千金，有幾個人就是從他手裡買的。如果他想利用這筆錢東山再起的話是件好事，不過就怕他走什麼極端，聽說前不久他跟厲庭深起了不小的衝突，你回去提醒他小心一點。」
葉清秋神色有些凝重。
校門口，一輛熟悉的名貴轎車打著雙閃停在那裡，看起來低調沉穩的黑色轎車卻正正噹噹停在正門口，肆意囂張。
三三兩兩結伴出去的同學都紛紛側目。
葉清秋自然認得那是誰的車，她停下腳步，轉身跟許文軒道別，一直無聲無息停在那裡的車子，卻突然被打開。
厲庭深修長挺拔的身形從車裡鑽了出來，西裝革履，面容冷峻，迎來周圍人一陣低呼。
沒有人認不出他。
至少在這所學校里，年紀輕輕甚至還沒有畢業，卻已經在上流商業圈站定了一席之地，在學校早已經是廣為流傳的風雲人物。
只是他很少來學校，他們很少看到，幾乎一直活在傳聞里。
如今見到真人，自然又驚又喜。
葉清秋跟許文軒道別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周圍一陣誇張的激動細語聲打斷。
幾個女孩子就站在她旁邊的校碑上，抱成一團在原地激動的跳了起來。
有這麼誇張？
她側著身子，視線重新放到厲庭深身上。
額……
嗯……
的確配得上這麼誇張。
只不過他現在的臉色不大好，長眉凜然，站的很遠仿佛都能看得到他沉的堪比深淵的眸子，在冷颼颼地盤著風霜。
葉清秋後知後覺回想起來，哦，那男人之前跟許文軒有點小摩擦。
不過剛剛許文軒還好心告訴她讓她回去提醒他要小心秦。
這氣量放在一起一比較，厲庭深現在的態度就不怎麼討喜了。
「好了，我先回去了，你路上小心。」
雖然不討喜，但是她也總不能繼續激怒他。
許文軒笑著點點頭，「你也是，有什麼問題隨時聯繫我，我都在。」
「好。」
兩個人笑著揮手道別，厲庭深臉色更難看。
一直到葉清秋走近，近距離看到厲庭深那張沉峻的臉，心裡好氣又好笑。
「誰惹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