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6章 有所虧欠
「我說了，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
厲庭深的語氣也是不容置喙。
葉劍雲眯著眼睛看了他一會兒，「你不是不喜歡她嗎？我是有意想要將她托給你，但是如果你覺得勉強，我也不強求你，最主要的是，不想再給你機會讓她傷心難過。」
厲庭深沒有說話，但是意思已經很明顯且堅定。
這個時候葉伯從外面進來，身後跟著葉澤。
父子兩個的臉色都不好看。
「先生。」
葉劍雲將視線轉向葉伯。
「怎麼了？」
葉伯看了厲庭深一眼，繼而道：
「剛剛去酒店了解情況，因為出了事情，宴會中途結束，秦少爺因為個人行為被爆出醜聞，秦家公司方面正在極力公關，但當初有多家權威媒體在場做證，公關效果應該不會很好，明天早上的結果會更清晰。」
這些話，似乎完全是在說給一旁的厲庭深聽。
這個結果，也正是厲庭深一開始最想要的結果。
就算葉伯不說，他也了解。
葉劍雲輕哼了一聲。
對這個結果也沒感到意外。
「還有一件事，先生……」
葉伯猶豫了一會兒，臉色比剛剛更嚴肅。
「說。」
「是。」葉伯點頭，「據當初的酒店前台服務說，當初秦少爺要對絮兒小姐用強，後來絮兒小姐掙扎無果便喊了小姐幫忙，不過最後……」
葉劍雲突然抬起了頭，臉色陰鷙可怕。
「最後怎麼？」
「大概……是因為絮兒小姐當初太害怕，看著秦少爺把小姐拖進房間，便跑了……」
葉劍雲猛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盯著葉伯看了半天，最後怒極反笑，「你說，清秋救了涼絮兒，她卻扔下清秋自己一個人跑了？！」
葉伯很少看到葉劍雲發脾氣，這會兒也不敢再多說話。
一旁的葉澤卻上前，拿出了手機。
「這是酒店給我發來的監控視頻，具體發生了什麼，涼絮兒小姐到底是害怕還是故意，應該一目了然。」
葉劍雲幾乎是將手機搶過來的。
葉澤收回手，中途將視線看向了厲庭深。
「我相信你就算不看監控，大概也知道凉絮兒小姐是不是故意的吧。」
厲庭深俊容冷峻，抬腳走到了葉劍雲身旁。
監控里，凉絮兒扶著秦進房間，兩個人在門口糾纏，葉清秋赤著腳走進休息區，拿著高跟鞋去幫凉絮兒解圍。
後來，葉清秋被秦攥住，她回頭去看凉絮兒，那眼神中的坦然和理所當然讓如今正在看著視頻的人心中猛地一沉。
何為理所當然。
是她葉清秋覺得自己替凉絮兒解圍，如今自己受到威脅，凉絮兒幫她一把該是多麼理所當然的事情。
可凉絮兒卻站在門外，冷眼看著她被秦糾纏，最後搖頭，選擇轉身離開的畫面。
葉清秋最後那個迷茫又恐懼的眼神，落在所有人眼中，連反應都沒有來得及，便看到她被拽進房間，門被用力甩上，徹底隔絕了所有希望。
手機畫面開始晃動起來，葉劍雲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接下來便是凉絮兒遇到記者，又遇到厲庭深，並且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匆忙挽著厲庭深要離開的樣子。
「嘭」地一聲，葉劍雲猛然將手機扔到了茶几上。
「凉絮兒呢？凉絮兒呢？！」
低沉雄厚的聲音像是一顆炸彈在客廳爆裂。
知道今晚出了事情，他便猜出了厲庭深今晚在謀劃什麼，至於最後受害者變成了清秋，他也只認為是陰差陽錯。
卻沒有想到，這「陰差陽錯」卻是有人故意為之。
葉澤淡淡道：「我已經派人去找她了。」
門外，兩輛車子先後停在門口。
凉絮兒先被人帶下了車，後來是聞訊而來的老爺子。
下車後連看都沒有看凉絮兒一眼，直接撐著拐杖急匆匆進了客廳。
「清秋呢？！」
葉澤話音剛落，葉老爺子焦急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進門便問葉清秋的狀況。
葉劍雲想要在父親面前收斂起怒火，卻沒辦法做到。
葉伯連忙道：「小姐現在已經休息了，老爺您先放心。」
看到客廳里這麼多人，老爺子又問：「到底怎麼回事？」
幾人一時間都沒開口。
而葉劍雲卻看到了從後面進來的凉絮兒，本就難看的臉更沉的難以形容。
他冷冷看著凉絮兒慢慢走近，雙手交叉在身前，臉上有忐忑和躲閃。
緩緩走到她面前，冰冷的視線在凉絮兒的臉上看了半晌。
最後揚手重重打了她一個巴掌。
凉絮兒直接被打的跌坐在地上。
一旁的老爺子眉心狠狠一皺，「你做什麼？瘋了不成？！」
葉劍雲站在原地，居高臨下地看著凉絮兒，伸手顫抖地指著凉絮兒。
「忘恩負義的東西……」
凉絮兒嘴角被打的出了血。
葉劍雲身子晃了晃，一旁的葉伯馬上上前扶住了他。
「平時你們互相看不慣便算了，就當我這是十年養了一條白眼狼，不求你記我多少好，你覺得這是你身為葉家小姐該得到的，那也隨你！單單就事論事，凉絮兒，你當初到底是怎麼說服自己丟下她不管的？！她是在救你！你卻故意撇下她不管！你還是不是人？！」
凉絮兒眼淚砸到地上，捂著臉卻說不出一句話。
「你覺得這種事情你能瞞得住？還是覺得，就算清秋真出了事，我也不會把你怎麼樣是不是？！」
從這些話中，老爺子也聽出來些什麼，再開口，聲音發沉，「怎麼回事？絮兒撇下清秋不管是什麼意思？」
葉劍雲指著凉絮兒，「她，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
他想說什麼，卻因憤怒難以啟齒。
葉澤上前拿起手機，遞給了老爺子。
「這是酒店的監控，您看了便什麼都清楚了。」
凉絮兒身子顫了顫，猛然抬頭，視線卻直直望向站在一旁的厲庭深身上。
厲庭深正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不動聲色，除了冷漠似乎再無其他。
而凉絮兒卻覺得羞恥到了極點。
老爺子沒有將視頻看完，便將手機扔到了凉絮兒跟前。
「你覺得這樣做，除了有可能毀了清秋，對你有什麼好處？這麼多年，是你大伯哪裡虧欠了你？還是清秋把你怎麼樣了？以至於你要這麼回報他們？」
「他這哪兒是養了一個人，這是養了一匹白眼狼，一條會吃人的蛇！」
屈辱，鋪天蓋地砸下來的指責，讓凉絮兒無地自容。
一個是她所謂的大伯，一個是她的爺爺。
她在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兩個人，如今為了葉清秋，將她貶低侮辱到了塵埃里。
從地上緩緩站起來，她開口道：「我錯了，我錯了可以嗎？你們說的都對，我就是個忘恩負義，連畜生都不如的東西！
葉清秋有親生父親寵，有親爺爺愛，出了事你們都可以為她討個公道。我就不一樣了，葉清秋今天受了委屈你們天都要塌了！監控里一開始被侮辱的人是我！現在不見你們提及半分？」
葉劍雲臉上的肌肉狠狠抽了抽。
「你少在這裡顛倒是非！清秋是為了你救你！」
「所以今天只要我受欺負才是最應該的。」凉絮兒淡淡道，「我沒有要為自己開脫，今天丟下葉清秋自己跑是我的錯，說我自己有私心也沒錯，事到如今，我全都認。所以呢，你們還想做什麼？一併來吧，我為我的行為付出代價。」
葉劍雲氣得渾身顫抖。
她真是從一開始就篤定了，他不能把她怎麼樣，所以才做出如此喪盡天良的事情。
她不仁，他作為長輩卻不能不義。
「這是我跟她之間的事情，爸，爺爺，你們不要管。」
樓梯上傳來一道平淡冷漠的聲音，葉清秋穿著睡衣靠在欄杆上，看著亂成一團的客廳。
下面這麼大的聲音，她不可能一點聲響都聽不到。
厲庭深抬頭看過去，葉清秋正在往樓下走，赤著腳。
眉心動了動，走上去將她抱了起來。
葉清秋看著他，「我說過你今天真的很煩人嗎？」
厲庭深聲音低啞，淡淡道：「你沒穿鞋。」
聞言，葉清秋扯了扯唇，任由厲庭深抱著，將視線放到了凉絮兒身上。
兩個人的視線撞到一起，凉絮兒又是一陣難堪。
「抱得近一些，我有幾句話要跟凉絮兒說。」
眼睛看著凉絮兒，但是她的話音落下，厲庭深抱著她朝著凉絮兒走了過去。
那副言聽計從的樣子，竟是讓凉絮兒生生後退了幾步。
葉清秋眸中含著淡淡的笑，「厲庭深剛剛問我要跟他分手嗎？」
厲庭深臉色突然變了變，抱著她的手收緊了些許。
「你說如果我跟他說要分，你覺得他會選擇跟你在一起嗎？」
凉絮兒咬緊了唇，雙手緊緊握了起來。
葉清秋轉眸看向厲庭深，「你會嗎？」
「不會。」
葉清秋再看向凉絮兒，道：
「說實話，在今晚之前，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問他這個問題。因為我沒把握他一定會說『不會』這兩個字。但是現在這麼問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
「因為他大概也覺得對我有所虧欠。我現在沒事，所以可以放寬了心慶幸，今晚受了委屈的人是我。如果是你，他如今對我這份愧疚會轉移到你身上，倘若你要利用他這份愧疚，要他跟你在一起，我想也是有可能的。」
凉絮兒一直帶著疑惑的眼睛驀地瞠大。
「為什麼……」
「因為我是他的女朋友，卻要當你的護花使者，所以今晚，我們兩個但凡有一個人出事，他都難辭其咎，你說他為什麼會愧疚？」
凉絮兒心中剛剛呼之欲出的某一種可能性被葉清秋這句話生生打散。
一旁的葉劍雲蹙眉看了她一眼。
事到如今，她都要替厲庭深瞞著想。
不過真的讓凉絮兒知道事情的真相，麻煩的雖然是厲庭深，對她也是一種麻煩。
前提是她還不想跟厲庭深分開。
「但是一碼歸一碼，今晚你把我扔下這筆帳我自然還是要繼續要跟你算的。我記仇的很，別輕易讓我逮到機會。」
「今天晚上能不能就算了，我現在難受的很，你們這樣吵，我沒辦法睡覺。」
爺爺和爸爸總也不能把她弄死。
但是她不出面，今天這個場面，似乎也沒辦法收場。
「我要上樓睡覺。人畢竟是你親自帶出來的，由你親自送回去也算是理所當然，你如果要打算送她回去，就放我下來。」
厲庭深看了她一眼，沒說話，卻是抱著她轉身上了樓。
葉清秋扯了扯唇，任由他抱著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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