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1章 底線
「有病！有病！你說誰有病？！臭小子，自己嘴饞偷吃別人的菜吃，還罵人家有病，我看你才是欠打！」
「哎呦媽你下手輕點，黎墨正輸液呢？一會兒跑針倒血了！」
喬芷蘭連忙阻止老太太，無話可說。
有些埋怨地看著黎墨。
「你說，這臭小子還反過來說是清知的錯，他該不該打？！」
喬芷蘭無奈，點點頭，「……該。」
也確實過分，這分明是小偷偷東西還偷出理來了。
哪有偷了人家東西吃，還返回來上門指責人家東西不好吃的？
許清知在一旁眨了眨眼睛，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事情發展好像不對啊？
不是說是她的錯嗎？
老太太雖然話中帶著氣憤，但是卻到底還是沒有再繼續打下去。
「臭小子，真是渾身上下都不招人待見，白白糟蹋了清知一個好好的姑娘！」
許清知在一旁扯了扯唇角，有個人偏袒的感覺可真不錯。
黎墨冷著臉沉默。
「我警告你，以後你再敢欺負清知，你等著，不等你說，我一定要讓她跟你離婚！」
黎墨默不作聲，面無表情的臉突猛然一變。
「……她肚子裡還有黎家的孫子！」
老太太冷哼一聲，「你們離婚了就不是我贈孫子了？」
黎墨臉色緊緊繃著，看起來有些可怕。
黎老太太眯著眼看了他一眼，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
這小子，臉擺的挺臭的嘛！
輕咳了一聲，「也不知道我們知知這麼漂亮優秀，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排著隊等著追求她。」
「知知你以後要是再選男人，一定要睜大眼睛，好好看看，別再選個跟他一樣德行的。選個更高更帥的，女人輸了什麼，也不能輸面子，沒了他，你要過得比現在更好才對！」
許清知看了一眼臉色難看的黎墨，抿唇忍著笑意，輕輕點點頭，「謝謝奶奶提點，我會的。」
「嗯哪，那就好。別老是委屈自己，你要有自信，這麼優秀，還能缺個欣賞你的男人嗎？」
黎墨臉色陰沉地能滴出水來。
這到底是哪裡來的親奶奶，專門過來想要氣死他的吧？
「沒事你們可以走了！」
老太太瞥了他一眼，冷哼了一聲，繼續對繁星說道，「我記得前兩天跟你一起上新聞那位……國際影帝……是不是叫楚亦來著，我看他是真的不錯，高高大大，白白淨淨，長得也帥氣，關鍵氣質也好，以後要是過不下去，就先把他預定上……」
黎墨氣的肺都要炸了，胃是真的一抽一抽的疼。
這不是他奶奶，這根本就是個老巫婆。
許清知也被老太太的話嚇了一跳，嚴重懷疑她到底是不是黎墨的親奶奶。
如果真的是話，那簡直就是神坑啊？
哪有攛掇自己孫媳婦找備胎的？
「奶奶……」
許清知輕聲喊了一聲，黎墨現在的臉色她是不敢去直視了，現在只希望奶奶能嘴下留情，別再刺激他了。
他有多不喜歡楚亦，她現在可是有些領略到了。
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見到另外一個人會胃疼的，這不黎墨見到楚亦就是嗎？
「嗯？那位影帝現在還在咱們容城嗎？」
許清知頓了一下，點點頭，「在呢……」而且就住在隔壁。
「那有機會介紹給我認識啊！在鏡頭裡看著他可帥了，我得見見真人……別看我現在年紀大了，我還是有一顆少女心的，這麼大一枚帥哥，有機會當然是要見一見的！」
黎墨：「……」
許清知扯唇笑了笑，「……好。」
話音剛落，黎墨陰沉沉的聲音便響了起來，「許清知！」
「啊？」
黎墨朝著她瞪了過來，她慌忙將視線放到了別處。
「我藥沒了，給我拔針！」
許清知抬眼看了一眼吊瓶，連忙走了過去，「還有一瓶……」
「不輸了！」
「黎墨……」喬芷蘭心疼兒子，自然不贊同。
許清知也沒說話，默默地將針頭插到了另外一瓶藥水上。
「許清知！」
許清知一臉為難，「你別鬧，再忍忍……」
黎墨抿唇，「要我繼續也可以，把她們趕快給我送走，我現在不只胃疼，肺也疼！趕緊的！」
許清知的五官更是糾結地皺到了一起。
真是饒了她吧。
都是長輩，她怎麼可能做出把人家請出去的事情來。
「臭小子！你在跟誰賭氣啊你？！」
黎墨這麼直白的話，傻子都能聽得出來，老太太氣的伸手就揪住了他的耳朵。
「你是翅膀硬了連我們都敢趕？不吊了是不是？我來給你拔！」
老太太說著，彎身就要去給黎墨拔針，那樣子，覺得不把黎墨用針頭再刺上個百八十個窟窿絕對不解氣的那種。
喬芷蘭和許清知被老太太這舉動嚇地臉都白了，喬芷蘭趕緊摟住老太太，許清知趕緊彎身護住黎墨插著針的手，生怕老太太真的給他隨手揪掉！
老太太看著許清知那副護著黎墨的樣子，眸子深處閃過一抹笑意。
「知知你別護著他，他不值得……他剛剛說什麼，居然想要把我跟他媽趕出去，這是人說的話嗎？你讓開，這是我們跟他的事情，跟你沒關係！」
許清知低頭檢查了一下黎墨的手，謝天謝地這麼折騰都沒事。
隨後她才轉身有些無奈地替黎墨解釋，「奶奶，您誤會黎墨了，他……就是生病心情不好，您多擔待一些……」
「生病還能把腦子都生丟了嗎？你讓開，不然我連你一起打！」
老太太說著，一把推開喬芷蘭，舉起拐杖就朝著許清知的身上揮了過去。
黎墨見狀，黑眸猛然一沉一冷，第一時間便抬手捂住許清知的腦袋，將她護在了懷裡。
老太太唇角一勾，棍子到底還是落到了黎墨的胳膊上。
力道不小。
她當然要來真的，不然怎麼騙得過這個精明的臭小子。
如果不來這麼一下，她還不知道，原來這個臭小子，這麼在乎小清知。
許清知並沒有察覺到疼痛，但是一聲棍子落在身體上的聲音還是讓她一愣，反應過來連忙起身，卻看到黎墨那隻插著針的胳膊摟著她，老太太的拐杖也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這麼大的動作，軟管里已經有血回流了。
跑針了。
許清知也顧不得身後老太太的拐杖會不會再落下來，連忙將黎墨的手放平，有些顫抖著將針頭拔了下來。
白色的棉球瞬間被鮮紅的血滲透，許清知不管不顧地用手用力摁著，從旁邊拿出新的棉球，換上，再用力摁住。
之後才抬頭看向黎墨，「疼不疼？」
黎墨看著她半晌，搖搖頭，「沒事。」
喬芷蘭看著屋子裡被折騰的一片狼藉，吊瓶晃動著，輸液管也被拔了，液體流在地上，黎墨的手也在冒血，簡直……
簡直亂成一團。
這一切讓她都忍不住有些委屈，「媽，您怎麼這樣？！」
她說著，鬆開老太太，坐在沙發上，埋頭抹起了眼淚。
老太太一見自己把兒媳婦惹哭了，臉上的表情變了變，一陣尷尬。
「這個……」她放下拐杖，朝著她走了兩步，「這不是你兒子老是氣我嗎？」
「他要是好好的您罵他兩句也就算了，打兩下也可以，可是他現在還生著病，剛剛從醫院裡出來，還吊著點滴……您還這樣……」
口氣怎麼聽怎麼委屈，過程中抽抽噎噎地聽著就讓人心疼。
如果說老太太天不怕地不怕，那麼唯一能讓她束手無策的就是自己把兒媳婦給弄哭了。
她這兒媳婦，人好，溫柔善良，知書達理，對她也是沒話說。
她是一點兒都挑不出毛病，唯獨有一點就是太寵著黎墨。
怎麼說也是他唯一的寶貝孫子，她寵著她自然也高興，但是，一貫的寵著，一點原則都沒有，不是愛他，完全是在害他啊。
教育晚輩啊，總得有那麼一個人充當黑臉。
她這兒媳婦做不來，那就只能她上了。
也幸好黎墨這臭小子皮厚……
只是事後，她這位兒媳婦可是真的很難哄啊……
把這麼善良溫柔的小人兒惹哭了，真是罪過啊。
「我這不是沒忍住嗎……」
喬芷蘭嗚嗚咽咽地放聲哭了起來，「您每次都這樣，下手總是這麼沒輕沒重的，他可是您親孫子……還有清知，她現在還有身孕……」
老太太坐在她跟前，一臉抱歉地撫摸著喬芷蘭的手，一邊哄慰道：「別哭了啊，別哭了，你這哭起來媽心裡也難受……瞧瞧我這臭脾氣，下次不會了昂……」
「您每次都是這樣說……」
「這次是真的，下次我下手輕點兒……」
「您……」
喬芷蘭氣的抬頭幽怨地看了她一眼，眼眶通紅。
老太太噎了噎，朝著她尷尬地笑了笑，「別哭了昂……孩子嘛，打打更皮實，這不這麼多年，他不是挺健康的嗎？」
喬芷蘭委屈的撇撇嘴，「……他都是快當父親的人了，您可別再想著打他了，對孩子影響不好……」
老太太點頭，「得得得（dei），你說的都得……」
喬芷蘭臉色這才好看一些。
許清知：「……」
她是徹底搞不懂黎家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家庭了。
不過，反正不錯就是了。
她晃了晃眸子，重新將視線放到了黎墨的手上，新的棉球已經又被浸濕，她重新換了新的，抬眸心疼地看了一眼黎墨。
然後摁著棉球抬起他的胳膊，輕聲道：「奶奶剛才打你哪兒了？」
黎墨抿了抿唇，「手臂上。」
許清知挽起他的袖子，果然看到肩膀下面的位置有一道明顯的紅痕。
她繃緊了臉，伸手覆在上面輕輕揉了起來，「疼嗎？」
黎墨緊緊盯著她，視線在她腦袋上打轉，「你沒事？」
許清知搖搖頭，「嗯。」
黎墨抬手將她的頭又扣了下來，溫熱的大掌在她的頭上來回揉了揉，「確定不疼？」
「真的不疼……」
許清知現在的心裡除了心疼就是感動。
他現在之所以變成這樣，流了這麼多血，完全是為了護著她……
四個人的房間，此刻只有他們兩個人的聲音一前一後的響起。
老太太坐在沙發上看著他們，唇角緩緩勾起一抹弧度。
喬芷蘭也被他們的互動吸引，再看看老太太的神情，突然就明白了她剛剛一點都沒有猶豫地舉起拐杖朝著清知揮了下去。
原來是料定了黎墨會保護她嗎？
不過……
他們兩個人的感情……短短几天不見，似乎正在突飛猛進！
不過……這麼快的嗎？
明明結婚兩個月，黎墨始終都不肯面對清知。
在厭惡的基礎上用了三天不到的時間就把關係發展到了這個地步……
黎墨這個孩子……
一開始到底是不是真的不喜歡清知呢？
就算是正常情況下交往的兩個人，感情也不可能發展的這麼快吧？
不過片刻，她也就釋然了。
總之是兩個孩子之間的感情，往好的方向發展，自然是值得欣慰的。
以前如何暫且不管，以後好就好了。
「血差不多止住了……再等一會兒，我給醫生打電話，讓他重新給你扎一下針。」
許清知突然開口，起身隔著黎墨的身體就去翻手機、
結果黎墨卻摁住了她，「不用了，今天不輸了……」
「……」許清知沒說話，只是低頭看著他，神情淒淒。
黎墨抿唇，鬆開了她的手，將頭轉到了一邊。
「讓他快點！」
許清知抿唇笑了笑，找到通話記錄，便給醫生撥了過去。
沒多久，醫生便重新返了回來。
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默默收拾殘局，重新配了藥，「黎總，我們換右手吧？」
黎墨想都沒想拒絕，「不行，就左手。」
醫生看了一眼左手手背上青紫一片，有些糾結，「黎總，您看這……」
「就不能換個地方？」陰沉的臉色一點可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醫生也沒廢話，在附近重新找了一根血管，紮上了針。
老太太和喬芷蘭在一旁看著他乖乖吊點滴後，也都暗暗鬆了一口氣。
「就知道為難人，都快成紫薯了……」老太太忍不住說道。
黎墨冷冷淡淡地瞥她一眼，「你以為是誰造成的？」
老太太撇嘴。
「沒事就趕緊出去！」
黎墨口氣是真的不好，如果只是打他也就算了，但是剛剛老太太那一棍子直接朝著許清知落下來的瞬間……
他的確清晰感覺到了心臟突然被攥緊，窒息的感覺。
那一刻的慌亂，他到現在都記憶猶新、
心頭也更有一種莫名的憤怒。
那感覺，仿佛是被人結結實實地踩到了底線，根本容不得原諒。
如果對方不是他的奶奶，如果他當初真的沒有護住許清知，他不知道他最後到底會做出什麼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