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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誠等著丁薇解惑:“大嫂知道?”

  “你知道我那天見了誰。見面的地點附近,正巧有一個公園。蕭堅離開的時候,我看到一個一閃而過的身影,不過,那個身影穿著外套,我並沒有看清是誰。”

  阿誠在腦中迅速勾勒出地圖:“會是湊巧嗎?”

  “後來,我覺得孫小姐的身影有些熟悉,於是跟了幾步,沒想到跟著她進的一品香,知道了她的身份。當然,僅憑這些,可能是我太敏感了。但當我聞到她身上極重的香水味時,我發現了問題。”

  “香水?”丁薇對香水的味道很敏感,當年阿誠替明堂調的那款最暢銷的香水,就有她的功勞。

  “我很確定,香水味,是為了掩藏她身上的另一種味道。”

  阿誠問:“是什麼?”

  “鴉片。”

  公園旁邊,有好幾家煙館。

  鴉片誕生已久。

  在歐洲,吸食鴉片在文學家和藝術家中甚至一度是常態。歌德、柯爾律治、華茲華斯、司各特、雪萊、拜倫、德.昆西等,他們相關作品的創作可能都多少與鴉片有關,有些作家還患上了鴉片癮。最可笑的是,許多作家在患上鴉片癮之後,才創作出了最著名最好的作品。德.昆西曾經在他的作品中用大量篇幅描寫自己吸食鴉片後的奇妙感受,並寫下了著名的《鴉片頌》:

  哦!公平的強大的鴉片啊!對於窮人和富人你一視同仁,你為那些永遠醫治不好的創傷和“那誘使精神反叛”的苦悶帶來了減輕痛苦的香脂——雄辯的鴉片啊!……你在黑暗的中心,運用頭腦幻想的心像建造了城市和廟宇……其富麗堂皇的程度超過了巴比倫和希卡托比羅斯;“從雜亂無章的睡夢中”把那久埋地下的美人和亡故的家庭成員的面孔,在洗淨了“墳墓的不光彩”之後,都召回到光天化日之下。只有你才能把這一切禮物贈給人類,只有你才掌握著天堂的鑰匙。

  鴉片戰爭前,中國處在貿易順差,是白銀流入國。當時,西方的白銀大批流入中國,讓西方人極其不滿。資本主義渴求貨幣,需要資本,而不是物資。於是,為了扭轉,英國通過在殖民地印度種植鴉片,走私中國,賺取暴利。逐漸地,貿易順差,變成了貿易逆差。大量的真金白銀,開始流入西方。

  與此同時,鴉片在中國泛濫,吸食鴉片成癮者不計其數。

  鴉片,一度和金銀一樣,在中國是一般等價物。

  然而,1909年起,世界各國逐漸開始抵制鴉片等毒品貿易,並相繼制定一系列國際公約。國際聯盟通過鴉片諮詢委員會承擔起了協調毒品控制的任務。該委員會於1924年至1925年冬天,在日內瓦制定了《國際鴉片公約》。於是,在國際上,鴉片貿易逐漸被認定為非法。

  東北三省淪陷之後,日本在東北大量栽種鴉片,並逐漸擴展為在淪陷區有計劃地栽種鴉片,並就近銷售。他們設置鴉片工廠,進行生產製造,通過鴉片來榨取巨額經濟利益,以達到“以戰養戰”的目的。

  日本,早就取代了英國,成為向中國輸入毒品最多的國家。

  1932年到1935年,蔣公曾建立起一套成熟的鴉片貿易控制體系。在此基礎上,1935年4月,國民政府宣布了清除鴉片和毒品的六年計劃。該計劃期望通過將鴉片貿易及其利潤置於政府控制之下,並減少中國鴉片吸食總量的方式來淨化國家。

  可惜的是,1937年,在日本人主導下,偽滿洲國制定了“十年斷禁政策”;同年10月,偽滿政府正式公布《斷禁鴉片方案要綱》,聲稱要“興起國民禁菸運動”。然而,《斷禁鴉片方案要綱》所規定“禁菸三期設施項目”,基本內容是取締私人經營鴉片,進一步明確日偽經營鴉片的壟斷權利:可謂借禁菸之名,行對種煙、收煙、賣煙的直接經營管理之實。實際上,所謂十年斷絕鴉片,不過是用禁菸的招牌來欺騙群眾。

  丁薇記得,她曾經在戴笠處看到過一份報告:淪陷區,鴉片種植面積共有約1500餘萬畝,吸食人數則高達3200多萬人,占淪陷區總人口數的8.8%。僅東北一地,有17.9萬人直接因吸食而死亡;在上海,每天也有二三十人因吸食過量致死。

  警察局上任不過短短几天,丁薇已經認識到鴉片在上海的破壞力,幾乎每天,都會有死於吸食鴉片過量而死的屍體被發現。

  阿誠沉默了片刻:“日本人?”

  “應該是。”

  “大嫂覺得要怎麼做?”

  “找人偷偷把她綁了,關起來。等到她菸癮發作的時候,什麼都不用問,她都會交代的。”

  只不過,丁薇猜測,從孫娜那裡也問不出什麼來。日本人既然靠鴉片來控制孫娜,那麼自然也知道,當菸癮發作的時候,她是什麼秘密都保不住的。

  丁薇至今還記得她第一次見到菸癮發作之人的情景。她曾經在俞蛟的《夢廠雜著》中讀到過:“癮至,其人涕淚交橫,手足委頓不能舉,即白刃加於前,豹虎逼於後,亦唯俯首受死,不能稍為運動也。故久食鴉片者,肩聳項縮,顏色枯羸奄奄若病夫初起。”然而,親眼所見的衝擊力,遠比文字描述可怕。

  “對了,”想到孫娜手上的那個戒指,丁薇提醒道,“她的戒指可能是件暗器,我懷疑有毒針之類的,小心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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