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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上的衣裳沒換,還是在亂葬崗的樣子,紅紅的眼睛蒼白脆弱的神情都讓姬玉覺得自己犯了罪。

  她站在門口不進去,陸清嘉模樣更可憐了,他喘息了一下,猛地咳了起來,身上的傷口因為咳嗽冒血更厲害了。

  姬玉回過神關了門走過去,他好不容易停下咳嗽,就看見她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神色複雜地望著他。

  她離得近了,他心裡好受了一些,但還是不夠。

  他低下頭,長發掠過肩膀滑落在胸前,白玉為底的一張臉配上那緞子般的黑色,對稱鮮明,乾淨而美麗。

  他們兩個誰都不吭聲,屋子裡安靜地只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隨著時間推移,血腥味越來越濃,姬玉眼睛有些酸澀,嘴唇動了動,話到了嘴邊,陸清嘉先有了動作。

  他垂著的手緩緩抬起,一點點探向姬玉,他還是低著頭的,她只能看到他一點點臉頰,更多的是他墨色的發和青玉發冠。

  骨節分明的手一點點靠近她,姬玉見他的手輕輕拉住了她的衣袖,然後扯了一下。

  這樣一個簡單帶著示弱的動作,像在表達他難以出口的哀求,姬玉真的……

  她長長地吐了口氣,邁開步子坐到他身邊,扳過他的身子拉開腰封解了衣帶,輕而易舉地脫了他的衣裳。

  陸清嘉一點反抗都沒有,任她作為,眼睛始終看著別處不看她,搭在床邊的手緊握著拳。

  姬玉不管他的反應,仔細檢查了傷口後幫他療傷,溫暖熟悉的靈力撫過傷口,外翻的皮肉一點點癒合,肌膚上的鳳凰血也消失不見。

  姬玉看了看他過於白的膚色,覺得他今天肯定有點失血過多。

  他身上傷口不少,姬玉處理了一處又一處,上半身處理完了就看下半身,他終於有了點抗拒之色,咬著唇道:「這裡沒有。」

  他指的是某個特別的部位。

  姬玉看了他一眼,蹲下去將他的褲腿挽起來,認真地幫他處理小腿上的傷。

  陸清嘉終於敢看她了,這個角度看她為自己療傷,他心底所有的空洞都填滿了。

  他想起那夜聽到她的夢話,其實她是記恨他失去理智差點殺了她吧。

  一股酸澀充斥在他心口,看著認真為他處理的姬玉,陸清嘉聲音很低地說了一句話。

  姬玉是低著頭的,視線里是他的傷口,上方就是他的臉。

  她知道他在看她,可她覺得他也只是看看,什麼都不會說也不會做。

  然而出乎她預料,她正為他放下褲腳,就聽見他沙啞地說了句:「我錯了。」

  姬玉怔住,沒有立刻抬頭,維持著那個姿勢愣在那。

  上方再次響起他輕微卻又清晰的聲音:「……我那時沒控制住自己,我鑽了牛角尖,我錯了。」

  姬玉眼睛一熱,抓著他褲腳的手緊了緊,猛地站起來背過身去:「這裡讓給你,我去客房。」

  她抬腳便走,留陸清嘉一個人,陸清嘉望著開了又關的門。

  認錯都沒用了嗎?

  姬玉跑到院子裡使勁用手在眼前扇風,抬起頭來不讓眼淚掉下來。

  她不斷告訴自己別心軟別心軟,想想他當時的所作所為,想想他那時說的話,想想他反反覆覆的變化,你還要回頭嗎?還要心軟嗎?不怕以後他又反覆了嗎?

  姬玉內心矛盾得很,人在院子裡站了許久,直到廂房的門打開,淨植走出來,手裡拿著一卷經文。

  「姬檀越為何一直站在外面?」淨植問她,「又不舒服了嗎?」

  姬玉搖搖頭,抹掉眼角的水痕道:「沒什麼。」

  一開口才發覺聲音澀得很,像是哭過一樣,她又閉嘴了。

  她轉開頭,不想讓清風明月的大師看她這副神傷的樣子,倒是淨植緘默片刻,慢慢走到了她身邊。

  「是因為神君的事?」淨植開口,聲音一如既往的寬和從容,「姬檀越似乎很為難。」

  姬玉看著涼亭的方向沒說話,淨植過了一會道:「貧僧自出生便開始修佛,對男女之事並不熱衷,也無經驗,但貧僧知道一個道理。」

  姬玉望向他,他微微垂眸,面目慈悲聲音溫和:「你還會為難,說明你對心中所苦惱的人或事還是割捨不下。」

  ……

  說得對,若是徹底放下了,便不會為難了。

  還會為難,恰恰代表了沒有放下。

  姬玉有些失神,淨植恰到好處地說:「這開導便不跟姬檀越收靈石了,當做姬檀越助貧僧消解亂葬崗怨氣的報酬吧。」

  姬玉微微睜大眼睛,淨植展顏一笑,笑容那樣真摯悅目,姬玉一顆七上八下的心都被治癒了。

  她破涕為笑,眼帶淚花笑著的模樣,淨植此後一生青燈古佛,未敢忘記。

  「我好像還欠大師一句謝謝。」

  「……為何謝貧僧?」

  「那時我靈根受損,大師幫著金師兄和藍道長尋了養魂草給我,我一直記在心裡,多謝你。」

  「舉手之勞,佛門弟子理應如此,無需道謝。」

  「還是要謝謝的。」

  姬玉抬手,手指在空中繞來繞,漫天金紅色的流光灑落而下,淨植沐浴其中仰頭看著這美麗的一幕,殊不知素衣袈裟,溫潤而靜謐的他於這華彩之中才是最美的。

  「便以這片彩霞當做大師的謝禮吧。」

  淨植此生收過許多謝禮,他曾經最鍾愛的是名貴珍寶,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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