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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如煙是和姬無弦一起離開的,兩人並肩而行,她說:「你也不要太難過了,如果對手是神君的話,你輸了也情有可原。」
姬無弦沉默不語,尹如煙繼續道:「我安慰完了徒弟又要安慰你,其實挺煩的,你這人之前真是一點跡象都沒有,以前還撮合我們朝雨和玉師侄呢,要不是今日看你這副鬼樣子,我都不會想到你竟然對自己親自帶大的弟子……」
「夠了,別再說了。」姬無弦蹙眉道,「閒了就好好去教養弟子,管好他們的嘴不要讓他們亂說話,別來煩我。」
「那不是你先煩的我嗎?你當我愛管你?」尹如煙翻了個白眼,「反正你是沒機會的,別想了,神君是我們影月仙宗世代供奉的,他要的就是我們要的,你若敢搶,我立刻與你反目。」
姬無弦瞥了她一眼,甩袖子走了。
尹如煙輕哼一聲,朝著他的背影又翻了個白眼,也回仙宗客院去了。
他有句話沒說錯,她是該好好管教一下弟子了,尤其是月長歌。
清風崖上風平浪靜,外面怎樣的議論紛紛都吵不到姬玉。
姬玉側躺在寒玉床上安睡,陸清嘉守在一邊,白衣散亂,長發落肩,微風拂動他額前兩側的髮絲,為他清冷又華貴的五官增添了幾分迷濛的美感。
姬玉睡得很香,嘴角還掛著笑意,陸清嘉靜靜看著,覺得時間就停留在此刻也未嘗不可。
可他轉而又想到自己的使命,想到還活著的溫令儀和晏停雲,想到那些要用來給他們陪葬的人族,他慢慢轉開臉,起身離開了房間。
他走後不久姬玉就醒了,她沒在房裡找到他,便穿上繡鞋推門出了房間。
緞面繡鞋走在地上沒有任何聲音,她的氣息陸清嘉也熟悉了,下意識不防備,所以在姬玉靠近他時,他沒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陸清嘉這會兒正和明光真仙說話,兩人通過水鏡交談著——
「令儀君已神魂回歸,只是受了重創,如今還在療傷,閉門不出,也不曾上朝。」
仙帝也是帝,自然也是要上朝的,溫令儀已罷朝數日了。
「還有呢?」陸清嘉心不在焉地問。
「上仙們都在想法子為他療愈神魂上的傷,除此之外,小仙還得知他們不打算咽下這口氣,要派人下界謀劃神君,神君近日要小心些才好。」
「一群烏合之眾罷了。」陸清嘉拂開面前的輕紗,對水鏡里的明光真仙道,「那條半龍被我傷了神魂,正是虛弱的時候,身懷他龍骨的丫頭正拜在我座下,或許可以拿那根龍骨做點文章……」
他話說到這猛地回過頭,姬玉被他尖銳的目光和撲面而來的殺意嚇了一跳,情不自禁後退。
看見是她,陸清嘉立刻收了水鏡,一掃方才的冰冷殺意,靠近她說:「你醒了?」
姬玉動了動嘴唇,問話到了嘴邊,卻不能說,只能:「嗯。」
陸清嘉不確定她聽到了多少,也對自己失於防備感到煩悶,但他沒將這些情緒加注在她身上。
他牽起她的手溫聲道:「感覺好些了麼?等你好了,我便替你拔蠱。」
姬玉看著他牽著自己的手,心底有些懼意。
可她覺得自己不該怕他,若連自己喜歡的人都要怕,這段感情也沒什麼意義了。
所以她闔了闔眼,鼓起勇氣道:「你剛才在跟誰說話?你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什麼神魂,什麼龍骨,你見過令儀君了?還傷了他的神魂?」
她聽見了不少。
但好在他反應快,沒說什麼重點。
他挑了能告訴她的說:「溫伏淵便是他的傀儡,我已將他打回九重天,之前在秘境裡是我小看了他。」
他看了一眼姬玉,沒多想就問了句:「你離開秘境時曾跟我提過溫伏淵或許就是他,你如此判斷,只是因為秘境出口的氣息和他身上相似嗎?」
他問的時候真沒想那麼多,問完了就覺得似乎不太好。
這話聽起來就好像還在懷疑她,懷疑她可能早就知道什麼,或許是在那「夢」里,或許是在他不知道的什麼時候,總之就好像是在懷疑她隱瞞了什麼。
陸清嘉觀察姬玉,果然見她臉色不太好。
她垂在身側的手抓著裙擺,回望著他說:「當然是這樣,不然還能是因為什麼?」
陸清嘉低低道:「我沒有別的意思,你不要生氣。」
是啊,他可能真的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隨口一問,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姬玉確實只是因為氣息相近才那般猜測,陸清嘉自負於自身實力,一口否決之後,她也沒再那麼想了。
後來溫伏淵……或者說令儀君,還來扮可憐試圖解釋,現在人設崩塌,她自己還有點沒緩過神來,陸清嘉這麼一問,她難免會想到她確實知道不少這件事。
知道但是不能說,只能裝作不知道,真不曉得什麼時候會暴露。
這世上沒有密不透風的牆,紙永遠包不住火。
姬玉想到這,就忍不住想把事情挑明:「你要用龍骨做什麼?之前就想問了,你和令儀君到底有什麼過去,你們如此憎惡對方,勢不兩立,是為了什麼?」
陸清嘉沉默不語,姬玉繼續道:「不想讓我知道嗎?怕我泄露?還是你依然不能全然相信我?」
「我沒不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