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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玉眼淚奪眶而出,她連和姬無弦打個招呼都不行。
只要她心裡想著求救,就會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可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很難不去想求救的事。
她氣急了,抓住陸清嘉的手狠狠咬上去,陸清嘉怔了一下,還真被她咬到了,大概是沒想到她到了這會兒還敢這樣對他。
他悶哼一聲,轉手將傳音符燒得乾乾淨淨。
「放肆!」
他冷斥一聲,掐住她的下巴,她滿嘴的血,方才是真的用盡了力氣。
鳳凰血順著口腔進入體內,姬玉還沒等到陸清嘉下面的懲罰,就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陸清嘉急忙托住她癱軟的身體,陰晴不定地盯了她一會,輕嗤一聲道:「真是便宜你了。」
姬玉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柔軟的床上。
她腦子昏沉沉的,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聽見了熟悉的說話聲。
她望過去,隔著屏風,看見了對坐在桌前的兩個身影。
月長歌在問:「師尊,您手裡拿的這是什麼呀?」
陸清嘉回答說:「這是蒼梧神木做成的木錐。」
姬玉一聽見他說話,昏迷前的記憶就全回來了,她清醒不少,氣息不穩,屏風後的陸清嘉微微側頭看了這邊一眼,嘴角勾著溫文清雅的笑,一身繡金廣袖白衣,一雙華麗幽深的丹鳳眼,一頭如月華傾瀉而下的烏髮,處處透露著君子如玉,淡泊清潤的氣質。
「蒼梧神木……弟子聽人說過,那是仙宗祖師爺特意為師尊尋來的神物。」月長歌還在說話,雙手托著下巴純潔無邪地望著陸清嘉,「師尊用它做這木錐有何用處?」
這本不該是月長歌可以觸及的問題。
若是姬玉沒醒,他不可能跟身份可疑還未查證的月長歌繼續談論下去。
不過現在……
「我要用它來取一樣對我來說很重要的東西。」他也不等月長歌再說什麼,逕自道,「那東西很挑剔,必須要用蒼梧神木才能引出來。它現在寄生在活物上,需要用這木錐在保持活物生息的前提下,生剖開那物的腹部,快速將它引出收回,頗為麻煩。」
月長歌聽他說什麼「活物」、「生剖」,只當是對什麼妖獸或者異獸,根本想不到會是在人身上,所以她不害怕。
但姬玉就是這個要被生剖的「活物」,她聽完這些話根本無法保持淡定,她原以為所謂的取出精血只是用什麼精密的法術或者法陣,所以才非要回影月仙宗不可,卻想不到,是因為需要蒼梧神木。
她更沒想到是,取出精血的過程會這樣殘忍血腥。
姬玉急促喘息著,手使勁抓著絲被,氣得剛醒過來沒多久又開始兩眼發昏。
陸清嘉察覺到她的狀態,三言兩語將月長歌打發走,身姿清雅地起身走到了屏風後。
他站在床邊,雙手負後望著床上的姬玉,姬玉瞪著他冷笑道:「東西做好了就拿出來啊,還藏著掖著幹嗎?剛才那些話不就是故意說給我聽的嗎?你倒是來啊,東西呢?也讓我見識見識。」
陸清嘉笑了笑,沒了外人在,他是半點不掩飾笑里的輕蔑和厭世,他五官生得過於華麗,饒是他束髮的金冠也極其複雜華麗,依然不會喧賓奪主,搶了他臉的風頭。
他稍稍彎下腰,金紅色的鳳翎與嫣紅的唇瓣相映襯,越發顯得他膚色雪白,玉質蘭風。
「這樣跟我說話,是真的不怕疼,不怕死嗎?」
他聲線沉澈細膩,幽幽柔柔地說完,伸手重重撫過她的唇瓣。
姬玉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唇,一股子血腥味。
「怕又能怎麼樣,你工具都做好了,肯定不會放過我了,我也努力好幾次了,既然改變不了這個結果,也只能認了,何必再諂媚於你?」
姬玉閉上眼,只能默默祈禱他能信守承諾留了她的魂魄。
萬一她真的能穿回去呢?
既然死已經是定局,那總要有新的希望才行,不然她真的不知道怎麼撐下去。
陸清嘉看了她一會,她閉著眼睛,臉色蒼白,唇卻異常的紅,那是還沒有擦乾淨的鳳凰血染紅的。他直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她,看她睫羽顫抖,看她嬌顏絕望,看她無聲等死卻又好似欲語還休,本來冷漠至極的心臟好像被牽動了幾分。
為一個與他有深仇大恨的人族,為一個不堪骯髒的人族,他不止一次心弦波動。
「別裝了。」他突然開口說,「你喝了什麼,自己不知道嗎?」
姬玉猛地睜開眼,腦中畫面不斷變換,一會是她無法跟姬無弦說話,一會是陸清嘉向月長歌介紹那生剖她的工具,一會又是……她咬了陸清嘉。
不自覺撫上唇瓣,伸出舌頭舔了舔,血腥味還在,濃郁極了,帶著些說不出來的甜膩,不仔細感覺時還好,仔細品嘗了一下,舌尖好像都被這血燙到了。
「這是……」她自語出聲,陸清嘉為她補全了她的猜測。
「我的血。」他單手負後,另一手輕捻指腹,上面有方才從她唇上捻下來的血跡。
「你的血,也就是……」鳳凰血。
姬玉睜大眼睛,驚訝地望向他。
「你有什麼可驚訝的。」陸清嘉嘲弄地望著她,鳳眼裡是錯落幽深的炙火,「你若說你從沒有這樣的心思,我是不會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