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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慧眼。」高望低著贊道。

  「是嗎?」玄漢帝反問了一句,但他顯然並不期望得到回答,而是徑直站起身來:「阿藏不是要給韞兒過生辰嗎,咱們去毓慶宮看看。」

  *

  毓慶宮裡,卻一反常態的寂靜無聲。

  「阿藏,你在搗什麼鬼?」玄玉韞蒙著眼睛,被謝珠藏牽著手,亦步亦趨地往前走:「孤才從文華殿回來,還沒喝上一口水呢,就被你蒙了眼睛。還有,這周圍怎麼這麼安靜,人都到哪兒去了?」

  「當然是去該去的地方了。」謝珠藏聲音里透著狡黠。

  「嘖。」玄玉韞哼了一聲:「你這好像是庚子說的話。」月黑風高殺人夜,最適合說什麼「送你去該去的地方」了。

  謝珠藏撇撇嘴,悄悄地對玄玉韞吐了吐舌頭。

  玄玉韞又冷哼了一聲:「你是不是在給孤做鬼臉?」

  「我說沒有你信嗎?」謝珠藏嘟囔道:「韞哥哥最煞風景了!」

  玄玉韞聽她的小聲抱怨,唇邊卻漾開了笑意。他輕咳一聲,故意板著臉道:「今日可是孤的生辰。」

  「知道啦知道啦,抬腿,跨台階。」謝珠藏隨口道,心思卻都放在小心扶他上台階上。

  玄玉韞知道這是萱椿亭,倒是如履平地地走上了台階,然後就被謝珠藏拉著手,坐了下來。

  玄玉韞剛要說話,就意識到一雙靈巧的手移到了他的腦後。謝珠藏好像是從後面覆上來的,淡淡的甜香一下子撲面而來,讓玄玉韞瞬間就頓住了。

  蒙眼布被解了下來。謝珠藏歡快的聲音在耳後響起:「好看嗎?」

  玄玉韞緩緩地睜開眼睛——萱椿亭下的幾株杏樹下,鋪著一塊淺粉色的絨毯。絨毯上鋪了淺淺的一層杏花瓣,好像是春日下了一場沾惹濃香的雪。

  「怎麼?就想借杏花春雨的盛景,糊弄孤的生辰?」玄玉韞唇邊含著笑,調侃地轉過身來。

  這一轉身,玄玉韞瞬時就愣住了。

  眼前的謝珠藏,是他從未見過的嬌艷——她穿著一襲雲霧綃裁成的朱紅色水袖長裙,如水一般的雲霧綃貼合著她日漸長成的玲瓏身段。她眉心貼著花鈿,朱唇輕點口脂,展顏笑時,臉上小小的兩個梨渦,融著天真爛漫與嫵媚嬌嬈。

  「你……」玄玉韞神色怔怔,喉結微動,低聲喃喃。

  謝珠藏狡黠地往玄玉韞跟前一湊,纖纖玉指在他鼻尖一點:「韞哥哥,看好啦。」

  她如一陣風,從玄玉韞眼前拂過,只留下鼻尖一段淡香。眨眼間,她就躍入那塊淡粉的絨毯,然後輕輕地拍了拍手。

  院子裡可見的,只有玄玉韞和她兩個人。但是隨著謝珠藏的拍手聲,悅耳的琴瑟,忽地周遭的屋子裡響了起來。

  謝珠藏的身形,也跟著動了起來。

  紅衣映著遼闊的碧空,繽翻的杏花從枝頭從絨毯上飄起來,在她的旋轉翻飛中忽忽地搖曳。

  謝珠藏的舞姿當然比不上宮裡那些長袖善舞的宮妃,靈動里還藏了幾分笨拙。可偏是這樣的一支舞,卻讓玄玉韞心中半是欣喜半是酸澀,一時五味雜陳。

  這三年間發生了如此之多的事,他是見證著以往文靜乖怯的謝珠藏,漸漸地變得如此的堅韌而又自信。這變化,用翻天覆地來形容,恐怕也並不為過。

  隨著琴音落,謝珠藏漂亮地收尾。她也不等玄玉韞再欣賞一段時候,提著裙擺便興沖沖地跑進萱椿亭來:「怎麼樣?很好看吧!」

  她已經不是那個穿一身紅裙,還會擔心他覺得不好看的少女了。

  「很好看。」玄玉韞伸出手,輕輕地撫去她臉頰的汗滴,真誠地又道:「是孤見過最好看的長袖舞。」

  他也不是那個,在這樣的小事上,還要吝嗇誇獎的少年了。

  謝珠藏微微昂首,略有些得意地道:「那是!我可是花了練五禽戲的時間,悄悄地練的這一支長袖舞呢!」

  玄玉韞見她高興,唇角更彎,將紛繁的心思放下,給她倒了一杯水,又促狹地道:「光是這一支長袖舞,可不夠孤欣賞的。俗話說,載歌載舞。舞有了,歌何在?」

  謝珠藏狡黠地朝他眨眨眼:「我就知道韞哥哥會這麼說!」

  玄玉韞好笑又好奇地問道:「那你?」

  謝珠藏將桌上的兩杯盞一個放在自己面前,一個放在玄玉韞面前。然後,她拎起一旁裝著冰雪酒的酒壺,倒滿了兩杯酒,清了清嗓子:「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陳三願……」

  「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妾身常健。」

  玄漢帝就是踏著這歌聲走進了毓慶宮。

  他是第一次聽見謝珠藏唱歌,腳步不由一頓。高望知道玄漢帝只想悄悄地來,又悄悄地走,早就給毓慶宮在外守著的槐嬤嬤打了招呼,叫不讓人通稟。

  玄漢帝沒有走到萱椿亭去,只站在拐角處,靜靜地聽著謝珠藏乾淨的歌聲。

  「三願如同樑上燕,歲歲長相見。」

  謝珠藏舉起酒杯,跟玄玉韞一碰。兩人相視一笑,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空的酒杯,像是表了踐行三願的決心。

  謝珠藏放下酒杯,兩眼亮晶晶地看著玄玉韞:「韞哥哥,你現在能回答我除夕夜問你的問題了吧?」

  玄玉韞就知道,這丫頭真是記得牢牢的。他故作沉思狀,還沒來得及逗她,謝珠藏就拽著他的手臂,嬌聲道:「韞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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