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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主不肯說,趙夫人卻仍在繼續情真意切地表演:「這事兒也是這兩個小娘子不好, 淨顧著說姐妹的悄悄話,卻沒曾想在半滿池邊打了滑。多虧三皇子路過,要不然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趙夫人話音未落,廂房裡的扈夫人,就「砰」地一下關上了廂房的門。這重重的摔門聲讓眾人一默,趙夫人臉上浮現出尷尬與慍怒相雜的古怪神色。
「這兩位小娘子沒事就好。」謝大夫人開口打破尷尬的局面:「只是……這事兒到底涉及到三皇子。三皇子是天家貴胄,不可輕忽。」
大公主點了點頭:「此事我會稟明父皇。」她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對趙夫人所說的話持什麼樣的態度。
趙夫人不敢松這一口氣,連忙對大公主夸道:「多虧了有您在。您這樣的威儀氣度,三皇子不愧是您的弟弟……」
「我會據實告知,趙夫人不必憂心。」大公主不等趙夫人說完,就打斷道。
小公主本在一旁吃齋果,聞言也忙不迭地點頭:「嗯嗯,我們會如實跟父皇說的。」她看著趙夫人,露出了甜甜的笑容:「趙夫人不用擔心。」
「謝姐姐,你說是吧?」小公主說完,看向謝珠藏,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眾人沒想到小公主會突然拉上謝珠藏,一時齊齊看向謝珠藏。
謝珠藏慢慢地抿了口茶:「我在小楓林,不知實情。端聽……公主們的。」
不論小公主是示好還是暗藏玄機,謝珠藏都不想接。
扈玉嬌這樣目中無人的性子,居然願意嫁給三皇子——謝珠藏幾乎能毫不費力地嗅到這背後的巨大危機。
三皇子的母妃龐五官,是在昭敬皇后病重時爬床生下的三皇子。玄漢帝雖然沒有對三皇子表現出不喜來,但是他母妃,卻僅僅被封為「五官」。
玄漢國後宮,五官以下的嬪妾葬在司馬門外,都是不值一提的嬪位。而龐五官,就是一腳踏在了這條分界線上。眾人都心知肚明,這恐怕只是玄漢帝給三皇子留的一塊遮羞布。
無論如何,三皇子也不可能是扈玉嬌心目中的夫婿。
然而,玄漢帝子嗣不豐,現今還活著的,不過二子三女。扈家與玄玉韞已結下仇怨,他們恐怕「別無選擇」。
這就不僅僅是言辭譏諷的敵意了。
謝大夫人和玄玉韞,他們或許都已經看出了扈玉嬌對她的敵意。但是他們不會知道,扈玉嬌不僅敢誣陷阿梨的家人,在前世,扈玉嬌更害死她的孩子!
「不過,此事宜早不、不宜遲。」謝珠藏急著想要回宮,話鋒便也凌厲起來:「未免陛下煩憂,我們……早些回宮吧。」
大公主也不想在宮外久待,她看著趙夫人有點兒膈應,當即就應道:「阿藏說的是。讓宮裡的太醫再給三弟把把脈,也免得落下病根。」
趙夫人有幾分遲疑。但謝珠藏和大公主去意已決,趙夫人只好咬了咬牙,對大公主道:「還望大公主替我們嬌嬌多多謝過三皇子。」
大公主揮了揮手,帶人去接三皇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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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珠藏和大公主等人見到三皇子時,三皇子已經整理好了衣襟。他面色蒼白,看起來有些孱弱。
「叨擾妹妹們了。」三皇子文質彬彬地朝大公主一拱手。
大公主神色複雜地看著三皇子,抿了抿唇,也只道:「走吧,回宮。」
二公主牽著小公主的手,緊跟在大公主的身後。
等她們即將要坐上回宮的馬車,小公主忍不住回過頭看了三皇子一眼——三皇子跟在她們身後,眉眼低垂,瞧上去是溫順安靜。
小公主撇撇嘴:「哼,騙子最會裝樣子。」
謝珠藏走在小公主的另一邊,眼見二公主的臉色都變了。二公主慌亂地看著謝珠藏,眸中幾乎帶著哀求。
謝珠藏只當沒聽見,一邊扶著小公主上馬車,一邊道:「小心些。」
小公主不甘心地看了謝珠藏一眼,嘟著嘴,到底安分地坐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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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們回到宮中時,恰好遇到玄玉韞的馬車。
玄玉韞訝然地從馬車上跳下來,掀開謝珠藏的馬車簾,緊張地打量了她一圈。等確定謝珠藏安然無恙之後,玄玉韞才皺眉道:「你們怎麼就回來了?」
「扈姑娘和趙二姑娘落了水,趙夫人說,三哥哥救了扈姑娘。我們怕三哥哥著涼,所以就先回來了。」大公主三下五除二,跟玄玉韞說明了原委。
三皇子也掙扎著想從馬車上下來。玄玉韞擰著眉,一個箭步衝到三皇子馬車邊,把三皇子按回了馬車裡:「深秋天寒,你還出來作甚?回宮去,召太醫來把脈。」
玄玉韞又看向三位公主:「父皇剛批完摺子,在翊坤宮呢。扈……扈姑娘是扈昭儀的親侄女,這事兒讓扈昭儀知道也好。」
三位公主都很聽玄玉韞的話,當即就點了點頭。
玄玉韞滿意了,讓謝珠藏坐上了他的馬車,開口第一句話就是:「這是老天開了眼,居然讓扈玉嬌落了水?」
謝珠藏先是一愣,忍不住笑出了聲來:「韞哥哥說什麼呢。」
玄玉韞「嘖」了一聲,在謝珠藏面前毫不掩飾對扈玉嬌的厭惡。反正馬車內外都是他的人,他的馬車走在最前面,離後面幾輛還很遠,壓根就不怕人偷聽。
「就不知道三弟這一次,到底是被別人算計了,還是上趕著由別人算計了。」玄玉韞低聲道,眸中有幾分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