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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笑得更歡,毫不在乎身邊破碎的燈盞,接著出了聲:「我生前百姓愛戴,死後名垂青史,而你呢?生前就不是什麼名正言順的東西,至於死後……呵。」

  字字句句,都在朝心上最難以癒合的傷口上刺。

  雲木止紅了眼,他怎麼能不清楚燕稷的意思?他這一生,生前弒兄奪位受人詬病,即位十年無數人口誅筆伐說他冷血,死後為亡國之君,用血肉在史書上留下了污點。

  「那已經成為過去了,燕稷。」他目光陰狠,低頭在地上燈盞碎片上看了一眼,吃吃笑起來,手指一點點碰觸上燕稷臉頰:「現在一身狼狽坐在這裡的,是你,放心罷,用不了多久,你就會同這油燈一樣,支離破碎,逐漸被徹底掩埋。」

  他指尖用力,所過之處留下一道刺目紅痕。

  燕稷恍若未覺,冷笑一聲:「是麼,就憑你?你一無朝堂驚才絕艷之臣,二無沙場驍勇善戰之將,雲木止,你憑什麼?」

  雲木止手下不自覺用力,指甲刺入燕稷皮膚,鮮血沿著臉頰緩緩流下,可即便是這樣,燕稷卻還是那樣不屑的模樣,譏諷道:「或者說,雲木止,你有什麼?」

  聽著他的話,雲木止只覺著氣血翻湧。

  他有什麼?

  他確實什麼都沒有。

  命里坎坷,自小受人輕賤,忍辱存活十幾年,終於登上帝位,依舊名不正言不順為人詬病,生前無人牽掛,死後也無人眷戀。如今重來一世,他依舊一無所有。

  可燕稷呢?

  生來矜貴,皇城上下所有人將他捧在手心寵著,一生喜樂,後來榮耀加身,身側有忠良,明明如此順遂,卻還是有繼續重來的機會,且比之從前更為尊貴,還有故人常伴身側。

  更甚至,即便現在坐在塵埃里,衣袍沾了塵土,他看上去看是那樣矜貴的模樣。

  多不公平?

  這四字充斥腦海,成了心魔,雲木止再也忍受不住,手指下移一縮,狠狠掐上了燕稷脖頸,聲音帶著嗜血的恨意:「沒關係,你很快會一無所有,傅知懷,賀戟,謝聞灼,這些你在乎的人還有你在乎的事,通通會消失不見,然後就是你,就是你!」

  他手指慢慢縮進,手臂青筋畢露。被勒著快要窒息的感覺並不好受,燕稷看著雲木止,後者面容越發扭曲,慢慢靠近燕稷:「你說,到時候我應該讓你怎麼死?你覺……」

  等的就是這個時候!

  方才無力任由他掐著的人突然暴起,手腕一抖將衣袖裡的匕首握在手心,面無表情鉗制住雲木止手腕,匕首乾淨利索從他頸後繞了過來。

  雲木止心下冷笑,卻不慌,誰都知道大啟慶和帝是病秧子,即便是上一次自身武功也沒厲害到哪裡去,並且被關在這裡幾日體力已經消耗的差不多,如何能贏得了自小習武的他?

  他立即反手轉了過去,猛地一勾。

  卻愕然發現,渾身被燕稷禁錮的死死的,任他用盡所學也還是掙脫不了,不由大驚,震驚間,聽得耳邊一聲笑,冰冷的匕首便貼在了匕首處。

  「風水輪流轉的滋味好不好,嗯?」燕稷似笑非笑,手下不帶半點猶豫,在雲木止臉頰劃了一道:「敢用指甲破我的相,現在還給你。」

  看著雲木止不甘心的模樣,他又道:「別試了,你逃不了。」

  他現在擁有的這些,是當初親征九國,從戰火和獻血中得到的東西,不是雲木止這樣從宮城教習里學來的能比的了的。

  「殺了我,憑你一人也走不出這個屋子。」

  燕稷輕笑,用匕首拍拍他的臉:「所以,吩咐下去,命人送信給謝聞灼,待他到了,我便放了你。」

  雲木止冷笑:「讓他來,我豈不是自尋死路。」

  「我可不會這麼輕易讓你死,決戰時正大光明擊潰你,對我來說更有成就感。」

  「呵。」雲木止看著他正不斷顫抖的手腕:「你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也撐不了多久,你不可能一直困著我。」

  「但我可以在困不住之前了結了你。」

  燕稷手腕使力,立即有血痕出現在了雲木止脖頸:「左右有你墊著,我也不虧,可是啊,雲木止,你現在敢死麼?」

  雲木止一愣。

  「我死了,朝堂有謝聞灼,邊關有賀戟,等到太子長大,依舊是百年盛世,屹立不倒。而你一死,赤方連最後一點抗衡之力都會散去,雲木止,你捨得死?」

  「……」

  燕稷微笑著:「有你和赤方無數臣民陪葬,算一算我也不虧,是不是?」

  這一句無疑是壓倒駱駝的自後一根稻草,雲木止低下頭,神情晦暗不明,沉默良久,最終從牙縫間擠出幾個字:「好,我答應你。」

  「這就對了。」燕稷笑眯眯,手下沒鬆動,聽著他將事情吩咐了,不再言語,等著謝聞灼。

  謝聞灼來的很快,不到半個時辰,小黑屋便被人團團圍住了。

  一般是謝聞灼的人,一半是雲木止的人。

  謝聞灼獨自走入小黑屋,見到燕稷,他先是鬆了口氣,眉頭又在觸及他臉頰血跡後皺了起來,面無表情疾步走上前,燕稷有恃無恐,慢條斯理站到了謝聞灼身邊。

  他笑:「我可不是背信之人,雲木止,來日一戰,拭目以待。」

  雲木止目光沉沉看著他,嘴角扯起一抹陰冷的笑:「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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