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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師府的人見識過這道煞魂幡的厲害,都覺得傅同不可能避開,眼裡漸漸浸滿了惡毒的快意,想親眼看著面前這人被黑鱗大蛇撕碎。
傅同對別人的善惡意很敏感,自然清楚他們現在的想法,卻沒有動,只漫不經心的看著已經近到眼前的蛇。
張凌山看見,心裡漸漸多了幾分不確定。
他這幾十年裡形形色色的人見過不少,知道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有如此反應的人只有兩種,第一種是受驚駭住了不能動也不能動,第二種則是根本不把面前這些當回事。
而只看傅同的笑,張凌山也不會覺得他是前者。
張凌山眼裡出現幾分探究,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感覺手裡的太極幡重重顛了一下,身後一眾人的驚呼聲隨之響起:「師,師傅,大蛇,大蛇它……」
張凌山下意識的抬起頭,在看到半空中的景象後,頓時愣住了。
那條黑鱗大蛇身周籠著的鬼臉已經重新成了透明色,纏繞在旁邊的霧和血腥味也淡了不少,猩紅的眼睛裡滿是恐懼,恭恭敬敬的在傅同和傅潛淵的面前低下了頭。
反應和之前的那條赤龍差不多,但比它還要慫一點。
至少人家只低頭沒有瑟瑟發抖,而面前這條大蛇抖的都已經有了虛影。
弱小。
可憐。
無助。
如果不是因為模樣難看,還沒有毛絨絨屬性加成,傅同說不定就心軟了。
丑拒。
而另一邊,張凌山從它的模樣中反應過來,急忙掐起法訣想把黑鱗大蛇召回幡里,但已經晚了。
傅同偏頭看向傅潛淵,被看的人會意,稍稍抬手,黑鱗大蛇瞬間回頭,面目猙獰的朝天師府的人卷了過去。
它這幾年被張凌山養著吞了不少魂魄,修為和正經修行的走蛟龍差不了多少,天師府的這些本家弟子養尊處優慣了,修為不行反應也慢,如果不是張凌山撐了結界把他們護住,這會兒恐怕已經沒辦法在這裡站著了。
不過即便擋住了,狼狽也是免不了的。
張凌山身上那點裝出來的仙風道骨和溫和至此徹底煙消雲散,一揚手,身後瞬間出現了一圈籠著雷光的符紙。
傅同轉了下刀:「動手。」
樊休幾個人早等著這句話,聞言笑眯眯的應了一聲後,迫不及待的加入了戰局,天師府那些本家弟子都是些繡花枕頭,根本不是饒涉幾個人的對手,不過張凌山確實不弱,修為比起之前的三長老張眉山來不知道好了多少,再加上道家術法克制凶煞,宿宣和薛陵被他壓制著,一身修為連三層都沒發揮出來。
能在天師府執印那麼些年,多少還是有些本事的。
又一次被張凌山用符紙震開後,宿宣和薛陵暫時退了出來,張凌山眼裡掠過喜色,然而這樣的感覺只持續了不到十五秒,就被迎面飛來的一張符紙打斷了。
道家五雷符,三品天師就可以用。
但張凌山身居天師府之首,卻被它逼得後退了兩三步。
他愕然抬頭。
張晏山站在他面前,微笑著晃了晃手裡的符紙:「怎麼樣,切磋一下如何?」
張凌山一愣。
面前青年的模樣很陌生,他確定自己從來沒見過,可這人說話時的語氣和神態,總讓張凌山想起那個被他在瀧水邊用掠魂術害死的師弟,張晏山。
天師府過往五十多年裡修為天賦最好,術法造詣最高,道心最穩最清的弟子,旁人口中最合適的執印人。
張凌山從來都不喜歡他。
討厭他的天賦,討厭師傅對他的偏愛,討厭他輕而易舉就能做到他費盡心力才能做到或者根本做不到的事,更討厭他被保護得那麼好,能隨心所欲的活著。
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現在他才是天師府的執印人,而張晏山早已經死在了瀧水下,就連魂魄恐怕都已經散得半點不剩了。
張凌山斂神,什麼話都沒說,直接甩過去一張符紙當作應戰,張晏山笑了下,輕鬆的把它擋了下來,然後用了同樣的驚雲符還擊。
兩個人來來往往鬥了幾分鐘,慢慢的,張凌山發現眼前這個人的修為幾乎已經到了深不可測的地步,耗了這麼久也始終是遊刃有餘的模樣,背後還不知道留了多少後手。
即便再不願意,張凌山也不得不承認,他不是這個青年的對手。
張凌山的心一點一點沉了下去。
他在天師府執位多年,無論走到哪裡旁人總會給他三分薄面,以前的妖怪局也是這樣,所以他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局面。
再這麼下去不行。
還是應當先回去做足準備,再來和面前這些人討這口氣。
這麼想著,張凌山回手,悄悄把一張金色的傳送符握在了手中,張晏山了解他這位師兄,自然不會給他機會,拂塵一甩,那張符便生生在張凌山手裡化成了灰。
與此同時,饒涉和樊休那邊也結束了,天師府這次來了將近一百人,都被宿宣用紅繩捆了起來,而張凌山自己也像是被一把無形的索綁在了那裡,一動不能動。
大勢已去。
張凌山的臉色徹底沉了下去:「你們究竟想要做什麼?」
傅同此前一直沒動過手,帶著特殊時期的吉祥物和白柯小朋友一起坐在後面看戲,聞言挑眉笑了一下:「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