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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日子常日勞苦,白虎營將士久居邊關早已熟悉,可顧南不一樣,賀驍戈還記得之前他們在清河鎮的日子,顧南是如何的懶散性子他心中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小大夫向來是溫潤的,喜歡穿一身白衣坐在床邊眯著眼睛懶散的笑,手邊三兩杯清茶淡酒,舉手投足皆是淡然味道。

  那才是顧南應該有的模樣,白衣淺笑,而不是如現在一般,衣裳沾染血污,眼底疲憊青黑。

  想到這裡,賀驍戈就覺著心疼。

  賀驍戈在顧南眼前向來不懂得掩藏心思,顧南只消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心中所想,微微一笑:「想什麼呢,最近已經很累了可沒有心思再安慰你……快點熄燈,明日還有的忙。」

  聲音染著笑意,溫潤清朗。賀驍戈表情放柔,望著顧南的眼眸深處滿是溫柔,伸手將顧南散在臉頰邊的亂發撥開,俯身與他額頭相貼幾秒,輕輕嗯了一聲。

  尾音輕柔,要命的勾引人。

  溫柔殺實在太犯規,顧南偏頭把臉埋進被褥,蹭蹭被子,手指悄悄往旁邊移過去,輕輕勾住了賀驍戈的小指。

  燈光在雙手相貼的同時暗了下去。

  夜風微涼。

  旦日,關外號角響徹,烽火長煙,白虎營覆甲執刃,舉酒賦戰歌,征伐出關。

  顧南站在營口目送他們遠去,玄色戰旗迎風飄揚,逐漸隱入風沙。

  最後一戰,雙方自然皆無懈怠。顧南雖未上戰場,沒能親眼一睹征伐模樣,但只看送入後營將士血肉模糊的模樣,也知道外面有多慘烈。

  手下熟練處理好傷口,表面沉穩心中卻不安定,顧南垂眸看手邊銅盆中混著泥污的血水,方才將士猙獰的傷口出現在腦海,便忍不住擔心起賀驍戈。

  便是身上背負白虎營戰神之名也不過是血肉凡人。

  戰場多變化,誰都控制不了。

  「賀將軍這些年征伐不下百場,從未有過敗績,你無須擔心。」看出顧南的擔憂,蕭從景一邊利落為新送進來的傷員包紮,低聲開口。

  在這樣的時候,一句話也能給予極大安慰。

  顧南嘆口氣,定身朝蕭從景一笑,重新開始照料手下。

  忙碌中時日飛快,之前還是晨風微涼,再轉頭日光已經灼灼。

  外面號角陣陣,清晰入耳,顧南轉頭透過半開的帳簾看外面,不久,帳簾再次被掀開,一人被小心翼翼抬了進來,渾身血污,看起來分外悽慘。

  這大概是顧南這些日子見到的傷勢最嚴重的人。

  顧南垂眸看他,盔甲已被卸去,全身衣服滲著血跡,粘在傷口上早失去了曾經的顏色。

  全身都是傷口,失血過多,送進來的人閉著眼睛早已陷入昏迷狀態。

  顧南拿起刀子,開口:「我得先把他的衣服一點點割開,中間他有可能會醒過來,你幫我按著他,千萬別讓他動。」

  蕭從景應了一聲,坐到了顧南對面。

  顧南將刀子在清水洗過,落下。

  胸口處沾染血污的衣服被割開,顧南小心翼翼揭開那塊布料,突然愣住了。

  外表衣服血污粘稠,底下皮膚卻光潔如新。

  他心頭一驚,身體先做出反應向後退去,在他退開的同時,方才還昏迷著的人突然睜開眼,從伸手摸出一把匕首便朝著顧南心口刺了過去。蕭從景一直看著顧南,在他動作時便下意識按住了榻上的人,可即使這樣也只是讓那把朝著心口刺去的匕首偏離要害,狠狠刺入了顧南肩窩。

  鮮血很快染紅衣裳,榻上的人一擊未成又被蕭從景制住,也不掙扎,口中稍稍用力,血線便順著唇角蔓延下來。

  蕭從景伸手按上他的脖頸,而後對著顧南搖頭,示意對方已經沒氣了。

  外面突然又是一陣喧鬧。

  顧南皺起眉頭看向蕭從景,後者點頭,二人一前一後走出去,剛入前營範圍,便看到地上躺著十幾個身著異族服飾的人,嘴角覆著鮮血。

  「這些人是兩批來的,一批進了主營似乎想偷布陣圖,另一批去了糧草營想要縱火,將軍走之前特意命我派人在這兩個地方埋伏,他們被發現後直接服了毒。」

  右將拱手說完,抬頭看到顧南滲著血跡的肩頭,愣了愣:「顧先生,你……」

  「第三批,去了後營。」顧南揉揉眉心:「我沒事,今日決戰馬虎不得,都回到各自地方吧,仔細些。」

  右將應一聲,轉眼看看地上的屍首:「那這些人……」

  顧南原本想說先收入後營待賀驍戈回來看看他有何見解,站在旁邊一直沉默著的蕭從景似乎是預料到他的做法,在他之前開口:「戰場殺伐可不能如此心軟,若是不介意,不妨聽我一次,顧先生。」

  說著,蕭從景笑起來,用極淡的聲音將心中打算說出來。

  話音落下後,周圍人面上表情都有些僵。

  右將呆呆看顧南,顧南眼神複雜凝視蕭從景許久,最終閉上眼睛對著右將點了點頭。

  右將猶豫幾下,領命率人抬了屍首退下。

  蕭從景看著他們離去,唇角笑容依舊無害,顧南垂眸斂去眼神中的複雜,轉身回了後營。

  便是終日溫潤微笑,也掩不了骨子裡的狠。

  蕭從瑜是這樣。

  蕭從景亦是如此。

  ☆、第9章 .11

  地角寒初斂,天歌雲乍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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