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最是跋扈七姑娘
「啪！」張氏用力一掃，將那套她之前還頗為喜歡的彩陶茶具掃到了地上，摔了個粉碎。【】房間裡的下人們忙跪了下來，大氣也不敢出，唯有周媽媽還站著。
「太太可歇歇火，這夏日裡本就容易上火，不要因著那位生了病，可不值得啊！」周媽媽忙拿起那繡著金玉滿堂的團扇給張氏扇著，本就圓潤的臉上如今更是布滿了豆大的汗珠子，她才從那院中回來，這一身的暑氣還未散去。
「她倒是敢啊！」張氏重重地往桌上一拍，面上一片怒色，銀牙緊咬，顯然是氣得狠了。「當真是那白家的種，如此的粗鄙……如此的不成規矩……」張氏聲音尖利，尾音還有些顫抖，她在這顧府這麼多年，可從來沒有見過如此不要臉面，不講規矩的蠻子，可生生把她氣了個仰倒，她這個繼女，果然是了不得啊！
「太太可莫要生氣，不然，這可不是如了那位的意嘛！」周媽媽一邊勸導著，一邊用袖子揩了揩自己額角的汗珠子，想到那位七姑娘的所作所為，她也是又驚又怒呀！
事情還要從前幾日說起，這位七姑娘自進了府就病了，前幾日身子才有所好轉，能夠起得了身來給張氏請安。張氏見這位七姑娘身邊貼身服侍的，除了兩個大丫鬟一個媽媽之外，就只有幾個年齡尚小的小丫頭，便撥了自個兒身邊的淺碧、淺紅兩個二等丫鬟給了她。周媽媽還記得，那位七姑娘當時連眼皮都未抬一下，便應下了，她當時還道這位也如同她那早亡的母親一樣，是個好拿捏的。
沒想到今兒個才吃罷了午飯，那位七姑娘身邊的大丫鬟雲眉，就氣勢洶洶地找上了門，帶著幾個粗壯還會點武的僕婦，把那淺碧、淺紅二人五花大綁，也不通傳，就一路橫衝直撞地殺了進來。
這雀玉居的大小丫鬟哪裡見過這等陣勢，也攔不住那幾個頗會些武的丫鬟婆子，便被她們一路闖到了張氏的正房院中。當時張氏正在午休，周媽媽聽見底下的小丫鬟回報，只叫那小丫鬟去張氏房中通報，自個兒趕去那院中壓陣……這沒成想，壓陣沒壓成，反而被雲眉那快刀斬亂麻般的作態唬了一唬。
周媽媽還記得，那雲眉見她來了，也不行禮更不多說，只說了一個字——打！那押著淺碧、淺紅的僕婦就左右開弓，那等粗使的僕婦本就是做慣了粗活的，兩三下，就把那兩個嬌嫩的丫鬟的臉給打腫了，扔在了地上。
淺碧、淺紅平日裡也是慣會來事的，今日被這陣勢一唬，只敢低著頭啜泣。周媽媽見那雲眉如此囂張，正準備開口，卻見那雲眉如同才看見她一般，遠遠地對著她福了一福。
「雲眉見過周媽媽，」雲眉面色平靜，似乎剛才叫人動手打人的不是她一般。「煩勞媽媽稟報太太一聲，我們姑娘說了，若是想要知道前頭太太給我們姑娘留了多少銀錢，只管去問她，沒得指使兩個只會偷帳本聽牆角的小丫鬟來臊我們姑娘。」雲眉看了那伏在地上的淺碧、淺紅二人，目露諷刺。「來京城之前不知道，原來太太這般會管理下人，這雀玉居的丫鬟，到了燕羽居，都是要當著祖宗供起來的，什麼差事都不做，我們姑娘還要看她們的臉色。我們姑娘說，太太可真是好規矩啊！」那好規矩三個字咬得極重。
「雀玉居的丫鬟比我們姑娘那個正經兒主子還要了不得，我們燕羽居廟小，容不得兩位大小姐，這就還給太太了。」雲眉說完，又向周媽媽福了一福。「燕羽居伺候的人少，姑娘身邊離不得人，婢子這就告退了。」
轉身就走，全然沒有給周媽媽開口的機會，只留下了兩個被堵住了嘴又打腫了臉，嗚嗚地哭得周媽媽心煩的丫鬟。
周媽媽隨張氏來這侯府也有十幾年了，這般囂張跋扈，全然不顧臉面，行事猖獗的人，她還是第一次見……當時院中還有不少的人，那七姑娘如此的做派雖然讓人詬病，可這事若論起來，張氏也討不了好去。只是那七姑娘做事不按牌理出牌，這空口白牙地一說，也沒什麼真憑實據，就敢當著一院子的人來臊她們太太的臉，這硬氣是有了，不過在周媽媽看來，還是沒什麼頭腦，比她那個膽小怯懦的娘，也好不到哪裡去。
可周媽媽也承認，這做法雖然簡單粗暴，卻是實實在在的下了太太的臉，讓人無法不氣惱。只是太太向來不是個會吃虧的，今日這般作為，只怕那位七姑娘，必是要付出代價了！
「春雨、春蘭更衣！」果然，張氏沉默了片刻，就開始著手反擊。周媽媽猜測，這番動靜只怕也瞞不過老太太，張氏這是要先一步去老太太的那清心居，一是為了把張氏摘出來，二則……便是去找老太太做主去了！
清心居內，如周媽媽所想的，顧老太太已知曉雀玉居里的這番官司了，便是連那雲眉在雀玉居主院裡說了做了什麼，顧老太太此刻也是一清二楚。
「這七姑娘倒是個氣盛的！」張媽媽給了那來回話的小丫鬟一把銅錢，此刻轉回到了內室，輕輕地給顧老太太打著扇子。
「也不知道在哪兒學的，一身的粗鄙。」顧老太太皺著眉頭，心下對顧白羽更為不喜。她那個侄女兒的德行她是知道的，不過顧白羽作為侯門貴女，她家三郎的嫡出女兒，哪怕嫡母做了再怎麼過分的事情，也不該是這樣的處理方式。這不單單是下了張氏的臉，便是連她這個祖母，想來顧白羽也沒有放在眼中！
「老太爺還在的時候，我就很是瞧不上那一門武夫的白家，偏老太爺喜歡，硬是給三郎娶那白家女。」顧老太太想起往事，心中還是不忿。她口中的老太爺，是顧白羽的太祖，顧白羽父親的祖父，戎馬半生的定國公顧淮。而不是如今的老太爺，顧老太太的夫婿定伯侯顧坤。「看看，那白家女自個兒是個不成器的，如今留下個女兒，更是不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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