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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欲叫采錦出去拿些醒酒湯,裴長仕卻笑著止住她,看著面前慌慌張張的小姑娘,溫潤著嗓子道:「喝過了,怎麼不上床歇息?」

  九思顧左右而言其他,低著頭道:「那妾身喊丫鬟進來伺候您洗沐...」

  「不必。」裴長仕笑著道,離她遠了兩步,「這我平日裡身邊只有幾個常隨。些丫鬟婆子都是母親挑了送來的,你看著用的慣就留下,用不慣的打發了就是。」

  說著他就往淨室走,九思站在原地看他高大的背影,愣了片刻才趿上鞋子往床上去。

  采錦過來說,許媽媽跟著裴家婆子存放陪嫁一應物品,今夜就是她和芙巧留守。

  九思揪著書頁兒發呆,幔帳落下來一層,屋裡也只燃了兩隻龍鳳燭了。

  她盯著封皮上頭一個字兒,原本蚊蠅樣的大小愣是被她盯成牛眼一般,黑黝黝一個燙在眼前。

  等聽到幔帳被掀起的聲音,九思抬頭才發覺室內的丫鬟不知何時全部避退出去,只有裴長仕著了一身文白的中衣站在床跟前。

  九思規矩記得清楚,自己是該睡在外面的,她撐起身想站起來,卻被他一雙手輕輕按住肩膀,往床榻裡頭推了寸許。

  肩上的一雙手火一般燎她,裴長仕彎下腰挨她很近,聲音沉沉的就擦著耳邊過去,「你睡裡面,外頭我擔心你落了床。」

  九思頓了頓,轉頭看他,「又不是小孩子。」

  裴長仕就笑了笑,拿剪子去剪龍鳳燭的芯子,九思想攔著他:「那個蠟燭是要燃一夜的,不能剪。」

  裴長仕卻看著她慢悠悠問了一句:「確定就這麼亮堂堂燃著?」

  對上他的眼睛,片刻九思才反應過來,這句話實際上意有所指,她頰上漸漸爬了緋色,索性縮進被子不再多話。

  屋裡一點點暗下來,最後一點光也滅了。幔帳歇下兩三層,被衾被掀開了一點,蘇和的香氣混進一點松墨的味道,近了還有不同於蠶絲的源源不斷的暖意。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九思半邊肩膀側著都有些麻了,聽到旁邊均勻的呼吸聲,她悄悄的想翻個身子,被衾下小幅度挪放的左手無預兆的挨到了誰,繼而被握住,整個人都被拉近溫熱的懷裡。

  「睡不著?」

  九思僵直在他懷中,一隻手撐著有些推拒的意思,含糊的解釋:「不是...」她想往後縮,卻被牢牢地困住,身子緊緊貼在他身上。

  「都成婚了,怎麼還怕我呢?」頭頂的聲音有些低啞,帶著揶揄的笑意,氣息落在她頸邊,那一隻攬住她腰的大手順著往上移,食指和拇指抬起九思的下巴,輕輕摩挲。

  「九思。」

  「嗯?」九思下意識的應他,黑暗中只能靠目力感知面前的輪廓,影子壓下來,她已經被定住了。

  不知道何時翻了身,被圍在床榻與他之間,他將她一雙手攏住,輕柔有力的按在頭頂,他唇上帶著松雪的氣息,一點點摩挲,極有耐性輾轉在她唇間。

  清風拂面的溫柔,無聲無形的感化,到九思再無力推拒,身子一點點軟乏下來,他才乘機侵襲,氣息交融在一處,像霜雪冷冽的溫度落在梅花上,一下又一下,帶著枝子與花苞一併沉醉,深入又輕柔,直到她嗚咽出聲。

  溫露無聲濕梅花。

  挨不住暖意似的,花苞一瓣兒一瓣兒被打開,尖上一點粉,藏不住的雪白瓣尾,細膩又柔軟,被似有似無的觸碰了一下,吐息掃過去,花苞在風中顫慄,潤物無聲。

  呼吸漸漸急促,九思想推開他,卻使不出勁兒,最後睫上掛了淚水,輕泣著出聲,嗓音卻變了調。嬌嬌軟軟,帶著小尾音往上揚,像只小奶貓一樣,聲音像,動作也像,讓他不要去觸碰。

  「嗯?」裴長仕喑啞的嗓音帶了笑意,修長的手指終於離了嫩花,去了另一個方向。

  九思清醒了些許,腦子還是糊成一團,到身下似乎觸到了什麼,才去扒他的手,卻又被遒勁有力的手拉住。

  裴長仕傾在她耳邊沉聲道:「九思,我們成婚了。」

  不諳世事的花蕾在冰雪皚皚之中開了一瓣又一瓣,四處的火熱與寒冷中夾存,外頭是青綠的萼片兒,一件件剝開,漏出其中的瑩白花萼,那些細嫩的蕊輕輕打顫,經不住風雪的熨帖,也挨不住黑夜裡那般囂張又毫無遮掩的展露。

  賞梅的人才最會品味其中的滋味,花期未到時等她打苞,起初是耐心的研磨,等著瓣蕊展開,蕊芯都吐出蜜來,只等被採擷,賞花人才會探取。會看見並感知著,雪水化成露珠凝在粉白的花瓣兒上,催的那些瓷白的地方都泛起紅潮。折下花枝時有些許的疼痛,卻被壓制著綻放,

  他只輕柔的吻她,按捺住躁動溫聲安慰。

  她拽著被褥的手,慢慢掐到了他身上,無意識的去尋他的唇,尋求慰藉。

  更深霜落,一番弄雨花梢。微寒住處不勝嬌,此際銷魂。憶昔青門山外,粉香凌亂芭蕉。玉顏淡紅引蜂蝶,一刻瀟瀟夜雨。1)

  作者有話要說:  改編自明代世人陳子龍的《畫堂春·雨中杏花》,注意是有改動的,所以不是我寫錯了。

  第53章

  一日車馬勞頓, 裴長仕卻還如此好精力,最後九思連嗓子都有些啞了,懶懶的把頭藏在被褥中,又是害羞又是無力。

  外頭婆子送了熱水進來, 采錦撞見她一身的痕跡, 有些訝異, 「您這是?」忽又想起什麼,曬紅了一張臉, 只敢低頭伺候她重新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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