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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法術比當時的國王和王后兩者合起來都有過之而無不及,可他們首領已死,還有誰能與之抗衡?
王子一看見底下這群被他氣得面色發白的巫魔,就想起他屍骨無存的父母。他的手指已在暗中握成拳,臉上卻是一派風淡雲輕的模樣。
「我記得我上次見你們還是十年前,那會兒你們還懂禮數,會跪下叫我一聲殿下,怎麼過了十年,愈發倒回去了,連禮數都忘了。」
一位長老站出來,他抬頭看著王座的王子,心下有些緊張,卻極力保持著鎮定,他開口道:「王子殿下怕是忘了,我巫魔族早已不是王族的部下。」
「忘了?」王子笑了一聲,他聲調降了下來,幾乎帶著刺骨的寒意,「我怎麼會忘了呢?」
他緩緩抬起頭來,冰冷的眼睛裡儘是藏不盡的血恨,他盯著底下這一排巫魔長老,掃過他們每一個人的臉龐,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
「你們欺我族類,屠我臣民,殺我父母,我怎麼會忘記?」
他話音剛落,城堡內風暴驟起,燭台,座椅全都懸置空中,如同飛舞的兵器。
長老們齊齊後退了一步。
其中有個長老卻動彈不得,只因他站的位置實在不對勁,脖頸前方舞著刀叉,脖頸後方抵著長劍,他慌忙說道:「殿下,殿下的父母之故皆是前首領所為,我們可是半分都沒有參與。」
刀叉坐椅,長劍燭台,全都摔在地上,一片狼藉。
「我父母的屍骸埋在何處?」他開口問道。
底下巫魔一片靜寂。
終於有人開口:「我們……不知道。我們,我們從未見過國王和王后的屍骸,當時是我們首領和二位決鬥,無一人參觀,只是首領歸來時說他已經把那兩人殺死了,別的就沒有再說了。怕是……怕早就不知道是不知道扔在哪裡了,或者說早就已經被食骨魔……」
王子身下王座在頃刻之間化成一片塵埃,他手持一把長劍,劃破凌厲的空氣,直直抵上那人的喉頸,那位長老嚇得立刻噤了聲。
就在這時,隨著大殿氣涌奔騰,剛剛碎成一地的瓷器,木椅,燭台,刀劍,竟然全部恢復成了原貌,並回到它們原來的位置里,整個大廳整潔如初。
大門被推開,一個身高兩米的男人走了出來。
他體型壯碩,身披一個長約三米的拖地斗篷,古銅色的身體肌肉橫生,臉上掛著一道從額頭直到下巴的傷痕,看起來十分具有震懾力。
「祭司大人!」眾長老紛紛呼喊,神色全都放鬆了下來。
祭司大人,是前首領的左臂右膀,也是巫魔族名義上的代首領,實際上的最高統治者。
祭司大人與王子殿下對視了一眼,臉上掛起一道狂妄的笑意。
「原來是殿下來了,想必這兩個在城堡附近鬼鬼祟祟的低階魔物,便是殿下的隨從吧。」
他話音剛落,身後便有兩個一大一小的球滾動了出來。
那球呈現為深灰色,質地卻較為透明,將裡面包裹著的東西看得一清二楚。
大的那個是被翻滾得暈頭轉向的紅豆眼吸盤怪,小的那個是待在球里一會兒變大,一會兒變小,卻怎麼也出不來的小黑蟲。
王子直直盯著祭司的眼睛,沉聲道:「還差一個人。」
祭司仰天長笑了兩聲,拍了拍手,便有六個巫魔抬著一具冰棺走了進來。
他們把冰棺豎起來放在地上。
高度透明的冰棺,清晰地展現出男人緊閉的雙眼,以及被凍得烏青的臉龐。
整片大廳一片安靜,所有人都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冰棺里那個男人。
祭司笑道。
「殿下說的,可是這個曾經執掌萬物,將我們的首領變為大樹,此刻卻如人類般虛弱的光明神?」
第29章
那些曾經目睹過光明神幻像的長老們, 第一眼看見到這男人的面貌,就有些懷疑。
但他們以為這男人只不過是與光明神長得相像罷了,真正的光明神大人怎麼可能會被一個小小的冰棺術所束縛?
可等祭司大人道明他的身份, 整個大殿都譁然一片, 議論紛紛。
光明神?
冰棺里這個看起來毫無力量的男人竟然是光明神?
那他為什麼這麼弱?
王子站起身子, 走到冰棺面前瞧了一圈,他挑了挑眉,語調中滿是諷刺:「光明神?你好歹是巫魔族的祭司, 怎麼眼力這麼差?這只是個普通人類,連最低等的法術都不會,怎麼可能會是光明神?」
祭司低下頭,巨大的黑色斗篷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他聲音陰冷詭譎:「普通人類身上可沒有他這種氣息。」
王子挑了挑眉, 抓住他語句中的漏洞:「你見過人類?」
湖溟界裡的魔物巫魔都知道,在湖溟界之外, 還有一種毫無力量的人類。
但他們對人類的認識僅僅存在於古籍里。
古籍上說,人類日出而作, 日落而息, 不會任何法術,是世間最弱的存在, 卻同時又是最狡猾, 最奸詐, 最殘忍的存在。
他們雖然從未見過人類,可卻因為古籍傳說, 對人類有一種天然的厭惡。
仿佛他們是暗穴里的黴菌,是陰溝里的爬蟲。
也是因為如此,他們從未想過離開湖溟界, 去看看人類的世界。
祭司也忽然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