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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放以前,穆青瑤一定能把持住自己,可如今的情況和以前不同,她失去了血緣親人,最信任的顧浮也不在她身邊,又從顧家出嫁,來到了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
說到底,她也不過是個小姑娘,讓她在經歷過種種遭遇後拒絕這樣的珍重,太難了。
穆青瑤問他,語氣不由自主地平淡下來,失去起伏:「你準備怎麼辦?」
「我可以假裝我們已經圓了房。」他說。
穆青瑤頓時就想起了話本里經常寫的那些橋段,比如割手指滴在喜帕上假裝處子血,又比如一男一女坐在一張床上,為了騙屋外聽牆角的嬤嬤,故意發出各種匪夷所思的動靜和叫.床的聲音……
穆青瑤懷疑安王世子就是想這麼幹。
事實也確實如此,穆青瑤忍不住問他:「世子平時愛看話本嗎?」
聞齊澤一臉迷茫地搖了搖頭。
穆青瑤就奇怪了,一個平時不愛看話本的人,究竟是怎麼做到想法與話本如此同步的。
穆青瑤想了想,搖頭道:「別這麼麻煩了,除非你想與我和離,不然遲早有這麼一天的。」
好不容易在對話中平靜下來的聞齊澤頓時又陷入了緊張的漩渦:「你的意思是……」
穆青瑤「嗯」了一聲,在這一瞬間,她並未感到羞澀或難堪,只在心裡期盼這位安王世子能突發奇想跑去洗個澡,因為對方剛從喜宴上過來,就這麼站著,她已經聞到了他身上的酒味。
穆青瑤才想完,聞齊澤突然轉身,走出房門。
穆青瑤再一次呆住:走、走了?
這又是什麼展開?
穆青瑤試圖用話本的思路去猜對方的意圖,可就是猜不到對方幹什麼去了。
屋門大敞著,守門的婆子時不時往裡看,似乎也很迷茫。
時間就這麼一點點過去,就在穆青瑤以為今晚要獨守空閨的時候,聞齊澤終於回來了。
聞齊澤換了身衣服,頭髮也有些濕,似乎是……
「我剛去洗了澡,方才同人喝酒,險些被吐一身,洗洗乾淨些。」
這一刻,穆青瑤感到了發自內心的愉悅。
所以當聞齊澤坐到她身邊,慢慢靠近她的時候,她並未表達出任何抗拒。
厚厚的床帳將床內床外徹底分割成兩個世界。
初嘗人事的穆青瑤發現,話本的內容也不全是騙人的。
只是她從未想過自己會用這麼陌生的音色一迭聲地去喚另一個人,更沒想到安王世子會對「世子」這個稱呼表達出不滿,在她耳邊輕喘著,用叫人腰軟腿顫的嗓音讓她換個稱呼。
閱盡無數話本的穆青瑤猜,對方可能是希望自己叫他的名字。
——若是在這時候告訴他自己不記得他的名字了,他是會氣到丟下她抽身而去,還是氣到不管不顧,直接把她弄死在床上?
穆青瑤艱難地咽了口口水,喚道:「夫君……」
穆青瑤簡直佩服自己,都被折騰得快神志不清了,還能反應如此迅速。
且從對方的肢體反應來看,大約也是滿意這個稱呼的,
如孤舟一般被大海席捲的穆青瑤不知道,自己那張表情淡漠的臉,染上情.欲,帶著難以掩藏地無措喚出「夫君」二字時有多勾人。
新房裡的動靜直到後半夜才停下,穆青瑤累得連根手指都動不了,卻還在用僅剩的清醒,想「能不能洗個澡再睡」這樣可笑的問題。
穆青瑤逐漸陷入夢鄉,過了不知道多久,可能也就半盞茶的時間,她又迷迷糊糊醒了過來,因為她感覺自己被人抱起,放進了水裡。
穆青瑤感動哭了,她甚至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思考為什麼一切都能這麼如她所願,哼哼著抱緊了聞齊澤的脖子,依賴的模樣讓聞齊澤險些沒克制住自己。
第二天早上醒來,穆青瑤懷疑昨晚的記憶有虛假的成分在裡面,不然很難解釋,安王世子為什麼會這麼恰好,就做出了她所希望的舉動。
然而懷疑歸懷疑,問是不可能問的,不僅不能問,她還得忍著身體的難受早早起床,去給公婆敬茶。
聞齊澤比她早起,等她梳妝完畢,聞齊澤已經在院子裡練完一套拳法。
見她從屋裡出來,聞齊澤迫不及待地走上前,抱住了她。
穆青瑤面不改色,可對方一身汗就來抱她的舉動,還是讓她有些許不適。
這種不適並非她所能控制的,也沒有任何惡意,她也想像尋常人一樣,不那麼講究乾淨不乾淨,可她就是做不到,還曾為此給自己和別人帶來糟糕的經歷。
也因為這個,她學會了偽裝。
她是這麼想的:既然無法改變自己,那就偽裝自己吧,愛乾淨帶來的苦果必須由她自己一個人來承擔,旁人不該因為她的毛病而被為難。
要知道這世上只有一個顧浮,也只有顧浮會在聽到她說自己的手指髒了想要切掉時理解她的痛苦,沒將她當成瘋子,並將院裡的剪子都藏起來,免得她傷害自己。
穆青瑤擺出昨晚沒能順利擺出的溫婉笑容,拍了拍聞齊澤的手臂,提醒道:「世子,該去正廳給爹娘敬茶了。」
聞齊澤鬆開手,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突然問:「你是不是在心裡罵我?」
穆青瑤:「……」
這廝怕不是能偷聽她的心聲。
第79章 番外二·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