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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精打采的一葉推門而入, 懷裡還抱著個木盆, 進屋後目不斜視,徑直走到矮榻對面的床邊,將弄髒的被褥團成團扔進木盆, 然後又打開邊上的衣櫃, 從裡邊拿出新的被褥,往床上鋪好, 這才抱著木盆離開房間。
顧浮看了有些想笑,結果下一秒就被傅硯抱起, 帶去了床上。
「明早再回去。」傅硯一邊說,一邊拉過被子, 給兩人蓋上。
顧浮支著腦袋:「不行, 我還得把信和玉佩送回去給青瑤。」
傅硯聽完,竟揚聲吩咐一葉, 叫他把樓上的信和玉佩送去顧家。
顧浮笑出聲:「行行行,在你這睡一晚。」
然而顧浮身體睏倦,神志卻因先前的刺激還沒過去, 顯得格外清醒,所以她便引著傅硯多說了幾句話,好多聽聽傅硯的聲音,放鬆放鬆精神。
「之前聽你叫人傳信衛州和護州,可是在為冬月做準備?」
衛州和護州離京城最近,調用這兩州的府兵護衛京城,最適合不過。
傅硯雙手抓著顧浮的一隻手,揉捏把玩:「嗯,冬月圍獵會帶走大半的禁軍和赤堯軍,往年也曾向這兩州調遣過兵將來護衛京城,陛下不會起疑。」
顧浮反手握住傅硯的手:「事後陛下定會發現你對他的隱瞞,你打算怎麼和他解釋?」
傅硯看向顧浮:「實話實說,大不了被陛下撤掉職務,反正我攢了不少錢,到時候就住到忠順侯府去。」
顧浮笑出聲:「這麼豁得出去,你和英王到底什麼仇?」
這回傅硯想了想,才說道:「英王一直將我視作陛下的走狗,先帝駕崩後,他和他的母妃給我添了不少麻煩。」
顧浮挑了挑眉,大約是因為「走狗」這兩個字被按到了傅硯頭上的緣故,她竟覺得有些可愛。
傅硯卻以為顧浮是不高興別人這麼看他,就把顧浮拉下來親了親,才接著道:「最開始我只是想要報復,偏他那會也是年輕氣盛,失了大位心有不甘,沒辦法同陛下作對,就只能沖我下手,我不可能次次都忍他,結果就變成了現在這樣,他想我死,我也想他死。
「不把他徹底解決,玉樓公主的事情還會出現第二次。」
顧浮明白了,她躺到枕頭上,逐漸湧起的困意讓她睜不開眼,睡著前,她叮囑傅硯:「記得提前把林月枝從安王府撈出來。」
傅硯伸手將她抱進懷裡:「好。」
第二天,顧浮起得比傅硯要早,她頂著凌亂披散的長髮在床上坐了一會,才轉頭叫醒傅硯。
傅硯睜開眼,睡眼惺忪地看著她,呢喃道:「真想每天早上都能一睜開眼就能看見你。」
顧浮用手順了順自己的頭髮:「快了。」
過完年,他們兩人就能完婚,滿打滿算也不超過三個月。
大概也是因為如此,皇帝這次並未責罵他們,只讓先前叫去顧府的太醫繼續留在顧府,還把顧啟錚的名字添到了冬月圍獵的隨行官員名單上,並叫顧浮也跟著她爹一塊去。
顧浮當時就懵了:「陛下容稟,望昔沒我睡不著啊。」
皇帝笑容和藹地揭穿了傅硯的謊言:「放心,他能睡著的,先前你因玉樓公主一案沒法去祁天塔,他不照樣能按時入睡,怎麼,他沒和你說?」
顧浮愣愣地看向傅硯。
傅硯:「……」
兩人離宮路上,傅硯沒敢說話,顧浮安靜了片刻才道:「有些生氣,但又怕對你生氣,會如了陛下的願。」
傅硯借著衣袖的遮擋,悄悄勾住顧浮的手指:「我知道錯了,我就是鬼迷心竅,想你再多心疼心疼我。」
顧浮很是受用:「原諒你了。」
傅硯知道顧浮不想去犀山,不僅是擔心他睡不著,還擔心英王謀逆,他一個人留在京城應付不來,於是就把自己的計劃仔仔細細和顧浮說了,讓顧浮別擔心。
另一邊,安王府也在同穆家商議後,定下了過定的日子。
顧浮直到過定當天早上才將穆青瑤送回穆府,過完定又把穆青瑤帶回了顧家。
防穆家就跟防賊一樣,生怕那吳小娘又給穆青瑤整出什麼事來。
結果期間還真出了件大不不小的糟心事。
穆青瑤離家後,整個穆府就落到了吳小娘手裡,那些下人的賣身契吳小娘也從穆青瑤院子裡搜了出來。
因此在過定當天,竟有下人聽吳小娘的指使,把受邀前來觀禮的翼王帶進了後院。
溫潤如玉的男子停步在穆青瑤的院門前,正要邁步踏上台階,就聽見斜上方傳來冷冷的警告聲:「再往前一步,我就剁了你的腿。」
翼王微頓,隨即後退,看向了院門旁的白牆,在黛青的牆檐上看到了顧浮。
翼王揚起一抹略帶困惑的笑,問顧浮:「這裡面不是穆將軍的書房?」
顧浮:「不是。」
翼王像是明白了什麼,歉然道:「對不住,我恐怕是迷路了。」
顧浮抬手指了指左邊的路:「往哪走,穿過隨牆門右拐,順著連廊筆直走下去,就能看見垂花門,從那裡出去後隨便叫個人,自會帶你去舅舅的書房。」
翼王對顧浮說了聲:「多謝。」
隨即轉身離開。
顧浮看著翼王清瘦挺拔的背影,突然想起那日她們的馬車被堵,翼王好像也在?
顧浮嚴防死守的做法雖然保護了穆青瑤,但也對穆青瑤造成了影響,至少在外人看來,穆衡與穆青瑤之間父女情分淡薄,導致穆青瑤雖然是西北大將軍的女兒,卻沒人會覺得,娶她能給安王府帶來什麼實際利益上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