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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去年臘八,英王府遭了刺客,英王還險些被國師當成刺客一箭射死,那刺客至今也沒抓到,但聽說自那之後,常有住在宣陽街的人表示,能聽見自家屋頂被人踩踏的聲音,可出來一看又什麼都沒有。

  便有聲音嚷嚷著那不是刺客,而是鬼魂,不然怎麼會到現在都抓不到人。

  還有說書先生把此事編纂,添了不少亂七八糟的情節上去,說國師大人怎麼可能失手,那一箭定是瞄準了刺客,可惜刺客不是人是鬼,所以箭矢才會穿透刺客落到英王身上去。

  圍一塊討論的姑娘裡面,有一個家住仁安巷的姑娘還說:「絕對是真的,就去年臘八晚上,我看到有個黑影在我屋外的窗戶邊,嚇得我險些哭了,後來我壯起膽子去開窗,外頭卻什麼都沒有,你們說奇怪不奇怪。」

  罪魁禍首顧浮,心虛地喝了口茶。

  再比如近些日子很受歡迎的一家酒鋪,賣酒的掌柜常說他們家酒鋪剛開那會兒,曾在夜裡丟了一壇酒,但在擺放酒罈的架子上發現了一袋子酒錢。

  於是便有人說這家酒鋪的酒好喝,好喝到連神鬼都愛喝。

  顧浮聽著耳熟,便向她們打聽:「什麼酒這麼厲害。」

  姑娘們告訴她:「說是叫黃沙燙。」

  顧浮:「……」

  破案了,那壇酒是被她拿走的,酒錢也是她留的,顧浮還記得那天正好是大年三十,她把酒帶到了祁天塔,分了傅硯一碗。

  如今這事會被傳出來,多半是郭兼又缺錢了,便拿這樁舊事做噱頭,好讓人去買他家的酒。

  此外還有城南廢棄無人的宅子裡半夜傳來詭異的歌聲;西市碼頭的船隻上明明沒有載多少東西,卻吃水過重;還有入京述職的官員遇到個江湖騙子,把騙子扔水裡之後,騙子沒有掙扎,直接沉底不見蹤影……加起來足有七八起。

  顧浮確定其中只有兩起奇異怪聞和自己有關,便沒放心上,只當聽個樂。

  下午皇后召顧浮去鳳儀宮,上次兩人因分歧不歡而散,這次見面竟都選擇了退讓。

  皇后說:「沒有什麼路是好走的,若能讓後人少些磨難,如今辛苦些也沒什麼。」

  顧浮也說:「想個中折的法子吧,不改換初衷,但也無需將我們的圖謀就這麼擺到檯面上。」

  兩人一拍即合,尋找起了第三條路。

  中途景嬤嬤端上茶點,皇后突然想起什麼來,問顧浮:「我侄兒近來可有去找你?」

  皇后的侄兒?李禹?

  顧浮搖頭,並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顧家二姑娘的身份可和李禹沒什麼關係,李禹沒道理特意來找她,除非……

  顧浮試探著問:「李禹他……知道了?」

  皇后面帶苦笑,點了點頭。

  可當顧浮追問李禹是什麼反應,她卻又說不出話,只長長嘆了一口氣。

  ……

  宣陽街,朝著祁天塔駛去的低調馬車突然沉了一沉,駕車的車夫來不及停車,扭身掀起車簾的同時,拔出了藏在靴子裡的短刀。

  「呦呦呦呦呦!!!」不速之客發出一串怪叫,並很沒形象地退到了馬車最裡面,讓端坐車中的傅硯替他擋刀。

  傅硯:「……退下。」

  車夫這才收刀,並打了個手勢讓藏在暗處的人不用出來。

  「小師弟日子過得不錯啊。」不速之客慢悠悠從傅硯身後出來。

  此人樣貌尋常,算不上好看,但也算不上丑,屬於丟進人群里一眨眼就找不到人的類型。

  但他身上穿著一件雪白的道袍,若是個啞巴,不會胡亂叨叨,就很有幾分飄逸出塵的氣質。

  傅硯稱呼他為:「師兄。」

  傅硯的師兄,蓬萊仙師座下大弟子——司涯不客氣道:「說說,找師兄來什麼事?」

  傅硯:「幫我騙人。」

  司涯大袖一揮,爽利道:「簡單,騙誰?」

  傅硯輕描淡寫說出一句:「全京城的人。」

  司涯愣住:「啥?」

  傅硯垂眸:「具體的你隨我入宮再說,這也是我一個人的主意,得另外三人同意才行。」

  司涯越聽越懵:「還得入宮?不是,什麼叫你一個人的主意?另外三個人又是誰?」

  傅硯簡單和司涯說了一下顧浮與皇后如今遇到的難題,並對他道:「只要陛下與娘娘,還有阿浮同意,剩下就看你了。」

  司涯和傅硯是兩個極端,不僅愛笑愛說話,還很沒正經,因此聽完傅硯的話,他的注意力全落到了顧浮身上:「那個『阿浮』就是你媳婦對吧?」

  傅硯:「嗯。」

  司涯嘿嘿一笑:「這名字不錯,來來來,把她生辰八字告訴我,我給你們倆算算。」

  傅硯知道自己這個師兄別的不會,信口胡說哄人開心的功夫一流,明知道是假的,但還是想從他這裡聽些好話,便把顧浮的生辰八字和他說了。

  司涯裝模作樣地掐指搖頭,說道:「呦呵,你們倆前世還有過一段緣,不過吧……嘖嘖,你們倆上輩子不得善終,所以才有了這輩子,放心放心,這輩子你們定能攜手一生。」

  誰知傅硯那張不染凡塵的皮囊下藏了顆對顧浮極其貪婪的心,即便聽司涯說他們倆這輩子能一直在一起,也還是對「上輩子不得善終」這幾個字感到了非常大的不滿。

  他半點沒有顧忌同門情誼,對司涯道:「再胡說我割了你的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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