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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浮看他這麼老實好騙,反而不好意思繼續逗他:「知道知道,我故意說著玩的,來來來,坐下,到底找我什麼事?」

  顧竹又坐回去,低頭從衣袖中拿出一封信,小小聲說道:「這是子泉叫我送來的。」

  顧浮挑了挑眉:「子泉是誰?」

  顧竹連忙解釋:「就是溫溪,子泉是溫溪的字,我、我在書院都是這麼叫他的,叫習慣了。」

  溫溪叫她三弟送來的信?

  顧浮接過那封信,一邊拆信封,一邊聽三弟對她說:「子泉、溫溪比我還小一歲,但他很聰明,書院裡的先生都誇他聰穎,文章也做得好,就是比較孩子氣,還有點倔。聽說、聽說二姐可能要與他議親,希望二姐別因為他脾氣不好就覺得他人壞,他其實很好的,前些日子我不是在書院裡暈過去了嗎,是他發現我,背我去找的大夫……」

  顧浮展開信,看著信上的內容,笑出了聲。

  顧竹見顧浮笑了,還以為溫溪是在信里寫了什麼有意思的話,下意識瞄了一眼。

  結果這一瞄可不得了,險些讓他摔到地上去,因為信上用很粗的筆,寫了五個大字——

  「我絕不娶你!」

  第15章

  聆音閣是明善街最有名的樂坊,只因這樂坊曾請過許多宮裡退下來的樂師,故而這裡的姑娘於樂理一道,總比別處要厲害。

  每年上元花燈節的游.行里,能拔得頭籌的樂車也總是出自她們家。

  聆音閣白天也接待客人,雖不如晚上熱鬧,但也是個品茶聽樂附庸風雅的好地方。

  雅間內,箜篌之聲輕靈縹緲,顧浮穿著男裝坐在上首,因為不懂欣賞此刻正在演奏的曲子,她沒法和別人一樣聽得如痴如醉,反而微微出神,想起了祁天塔那位白髮國師。

  ——箜篌的聲音,與他很相配。

  一曲終了,同樣沒法沉迷音樂的三弟顧竹惴惴不安地開口問她:「二、二哥,我們就這麼約子泉來這裡,不好吧。」

  因為顧浮穿著男裝,又帶他來了明善街這樣的紅燈區,顧竹根本不敢暴露自家二姐的真實性別,只能改口稱她為「二哥」。

  「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顧浮喝了口茶,抬眼見那懷抱箜篌的女子正看著自己,便笑著從袖中掏出一袋子錢,放到桌上:「姑娘人美心善,想來也不會和別人多說什麼。」

  那樂坊女子看了眼錢袋,臉上露出嬌俏的笑顏:「公子放心,奴家今日不過是來彈了首曲子,公子長什麼模樣,見了誰,說了什麼,待奴家一出這門,保准忘得乾乾淨淨。」

  鮮少與人來這種地方的顧竹咽了咽口水,顯得十分侷促不自在。

  那日顧竹替溫溪送了信,信里的內容叫顧竹直接從椅子上摔到了地上。

  之後顧浮將顧竹從地上拉起來,不僅安撫了他,還托他把溫溪約出來見面。

  這聆音閣,便是顧浮定下約見溫溪的地點,理由是這裡白天清靜,且為了不讓樂聲互擾,這裡的雅間隔音極好。

  又過了大約半盞茶的時間,溫溪總算是來了。

  這位年紀不大的少年也是第一次來明善街,即便裝得再淡定,也難掩他肢體間透露出的新奇與不適。

  溫溪帶著他的小廝進來後,顧浮便叫彈箜篌的女子退出去。

  期間溫溪一直在打量顧浮,總覺得顧浮有些眼熟,卻又想不起來自己到底在哪見過她。

  顧浮十分磊落,任由溫溪打量,還對溫溪說:「溫小公子,能否請你身邊的小廝出去一下。」

  溫溪蹙眉,看起來不太情願,但想起顧竹約他時和他說的話,猶豫片刻後,還是讓跟來的小廝退到了門外。

  顧竹約他時說,不僅他不想娶顧二,顧二也不願嫁給他,既然兩邊的目的是一樣的,不如找個機會湊一塊,商量一下如何打消家中長輩非要給他們定親的念頭。

  因此他才來到這裡。

  待門關好,溫溪問顧浮:「你是?」

  顧浮還沒回答,溫溪腦子裡閃過一個身影,他終於想起顧浮是誰,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滿臉驚訝:「你是顧……」

  後面一個字還沒出口,溫溪就被顧浮捂住了嘴。

  顧浮笑吟吟地對他說:「小公子可以和阿竹一樣,叫我二哥。」

  溫溪呆愣住,直到顧浮鬆開手,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被一個姑娘用手碰了嘴。

  說實話,顧浮的手心並不柔軟,甚至有些粗糙,但溫溪還是沒忍住紅了臉,說話也變得結結巴巴:「你、你怎麼敢……」

  你怎麼敢來明善街!

  然而顧浮就像個如假包換的男人一樣,拍了拍溫溪的背,然後攬著溫溪的肩,一副大哥招呼小弟的模樣,把溫溪往座位上帶,還和他說:「小公子無須糾結這個,今日我約小公子來,主要是想和小公子談談你那婚事。」

  溫溪哪還有什麼心思想自己的婚事,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自己竟被顧家二姑娘——他爹娘給他找的議親對象——約到了明善街聆音閣!不僅如此,顧二姑娘還捂了他的嘴!還拍了他的背!還把手搭在他肩膀上!!這這這、這成何體統!!

  少年有些暈,還有些迷茫,他以為是不善言辭的顧竹找了顧家大哥或別的什麼人約他出來,怎麼也沒想到約他的會是顧二姑娘本人。

  顧竹非常能體諒溫溪的心情,但他能做的也就只有給溫溪倒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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