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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政忙於僱船、安排船上採買等事宜,一去三天,連著來回的時間,就是五天過去了,只是,等他回府的時候,就聽說母親突然得了急症,太醫接連診治卻都束手無策,於昨日夜裡走了。

  看著府上全是刺眼的白帳還有小廝們身上的孝衣,賈政整個人都懵了,他突然意識到,對他最好的母親去了,他發瘋似的跑向了榮禧堂。

  賈代善見到神情悲傷的幼子,心裡其實也心疼,他拍了拍賈政的肩膀道:「去看看你母親吧。」

  賈政實在沒辦法接受史氏突然離世,他問道:「母親到底得的是什麼病?怎麼去的這麼突然?」

  賈代善也不在意他語氣的惡劣,淡淡地道:「太醫說,飲食過於油膩,痰迷了心竅。」這時候的痰迷心竅,大概就是現在的腦血栓、腦出血、心肌梗死一類的病症。

  賈政就算是不信,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更何況這裡都是人,傳出去,就算是史氏死了,這名聲也得毀了。

  畢竟,史氏現在可還在孝期,雖然熱孝已經過了,菜食中也沒有人過於苛責一點兒不能帶上葷腥,可因飲食過於油膩而痰迷心竅,這說明人是每天大魚大肉造成的,可就說不過去了。

  賈政還是不信,畢竟史氏的食譜一項這般,怎麼就這會兒突然出事兒,還直接暴斃了?但,史氏每日讓小廚房做的食物他也是知道的,便是一道燙青菜,那湯也是用整隻雞、老鴨、三牲骨等來熬製的,每餐的桌子上更是少不了雞鴨魚肉。

  他知道,史氏這麼吃,固然是因為本身就喜歡這種多油多醬的吃食,但更主要的是,她終於熬死了老太太,以後不必受婆婆的氣了。

  賈政最後還是閉了嘴,給賈代善行禮之後就往裡走去,院子內,賈赦正詢問林之孝的,把做法事的人都找好沒有,壽材又上漆沒有。

  看著賈赦理智的樣子,賈政就憋氣,當初老太太沒得時候,他倒是一副天塌下來了的樣子,如今母親沒了,他卻絲毫不見悲傷。

  其實,他也不想想,當初老太太沒了的時候,他自己又有幾分傷心?不過是做給世人看,勉強擠出兩滴眼淚罷了。

  說白了,也不過就是彼此感情的深淺罷了,史氏對賈赦什麼樣,他賈政難道不清楚?憑什麼讓賈赦給與跟老太太一樣的感情?

  但賈政也知道,如今母親屍骨未寒,他沒有證據,是絕對不能平白跟賈赦起衝突的,否則不僅壞了母親的清淨,也會讓父親對自己更加不喜。

  走進母親的臥室,賈政看到徐氏正指揮著人給史氏手裡握好饅頭和紙錢,身上已經換好了壽衣,嘴裡也含著玉錢,只等第三天一早將人送進棺材裡了。

  賈政再也忍不住趴在了史氏的屍體上開始痛哭,這回是真的看得出來傷心了,更讓他傷心的是,史家作為史氏的娘家,連史氏的喪禮都沒有參加。

  當然,人家的理由也很充分,史鼒和史鼎一起請旨去了西南,現在還在路上,自然不能參加,但史家的管家,卻只是按照正常世家交往的禮數送來的喪禮。

  徐氏嘆口氣,見著賈政這般如同失去母獸的幼獸一般的樣子,也很心疼,她上前安慰道:「政兄弟,別這樣,讓你母親安心的走吧。」

  賈政抹了把眼淚,這時他才發現,榮禧堂里伺候的人,幾乎都沒有熟悉的身影,賈政猩紅著眼睛問道:「敬嫂子,賴嬤嬤她們呢?怎麼都沒在跟前伺候母親?」

  徐氏用帕子擦了一下眼角,這才回道:「嗐,你父親知道你母親得病的原因,自然是大怒,這些奴才不僅在主家孝期飲酒,你母親發病的時候,她們還醉醺醺地人事不知,要不也不能耽誤了。」

  「這樣眼中沒有主子的奴才,咱們賈家可用不起,你爹直接將人捆了送回史家去了,聽說你表兄們也是氣的狠了,直接就將人杖斃的杖斃,發賣的發賣了。」

  賈政是完全不通庶務的,他倒是沒覺得自己父親做的錯了,反倒咬牙切齒地說道:「這些狗奴才,倒是便宜了她們!」

  「我就說,母親身體向來是康健的,怎麼就突然不治而亡,原來竟是這些狗奴才疏忽了,耽誤了母親救治。」

  徐氏心中暗嘆,這樣的藉口竟然一點兒沒有懷疑的地方,果然是個蠢得,比自家那個讀書讀傻了的還要蠢。

  但到底還是又勸了一句:「人死不能復生,還是讓人走的安穩些,你也離得遠些,別讓長明燈滅了,嬸子找不到路。」

  賈政心裡窩火,又不知道找誰出氣,看到內院亂糟糟的卻沒有個人來指揮安排,而徐氏畢竟不是正經的榮國府女主人,很多地方指揮地並不順手。

  他終於找到了出氣的方向,對著還在跟林之孝說什麼的賈赦怒吼道:「大哥,你看看張氏這個大嫂像話嗎?自己婆婆過身,她連面都不露?這麼不孝,你就不說什麼?」

  賈赦停住話頭,看傻子似的看著賈政道:「賈老二,你他媽的是不是缺心眼兒?張氏才生產幾天,到現在月子還沒出去呢,你讓身子還沒利索的女人打理喪事,你這是怕母親不墜地獄是吧?」

  賈政一噎,這才想起來,月子裡的女人,或者是來了月事的,紅白喜事都得避諱著,因為這樣的女人是被視為不吉利的。

  尤其是事關白事的,據說下面不利索的女人,那是帶著晦氣的,就是燒紙上香都不被允許,害怕沾了髒污之後,登不了極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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