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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代善這才抬頭看了看史氏,又看了看站著的張氏,開口道:「張氏,趕緊入座吧。」

  張氏答應一聲,然後坐到賈赦的身旁。

  賈代善又對臉色難看的史氏說道:「妻者,齊也,沒得傳出去我榮國府這麼磋磨兒媳,老太太在世的時候,不是也從沒這麼給你立過規矩嗎?」

  又淡淡地說道:「榮國府也從來沒有這樣的規矩,要是這些奴才做不好這些分內的事情,那就發賣了吧。」

  都說當面教子,背後教妻,賈代善這樣打她的臉,史氏真的恨得快要吐血了,卻又不得不擠出笑意道:「瞧老爺說的,之前都是孩子們孝順,我這兒倒是光想著享受兒孫福了,卻沒想到讓赦兒心疼了。」

  這話說得,不就是明明白白地指出賈赦娶了媳婦兒忘了娘,不孝嗎?

  賈代善也沒有再多說什麼,畢竟,婆婆給兒媳立規矩是正常的,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執起玉筷夾了一筷子菜,說了一句吃吧。

  大家族的規矩就是食不言、寢不語,眾人全都安靜地吃著食物,很快,用餐結束,賈代善放下玉筷,眾人也趕緊跟著放下手裡的餐具,由著下人伺候漱口潔面。

  賈代善、史氏和賈政端起茶碗喝茶,賈赦和張氏用茶杯暖手,賈代善道:「一會兒清虛觀的張真人過來主持老太太出門的事兒,赦兒和政兒就去跟著到家廟陪著老太太跪經去吧。」

  史氏不樂意自己寶貝兒子給自己的死對頭婆婆跪經守孝,於是說道:「老爺,政兒家的到現在還沒生下來,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呢。」

  「這要是有個萬一,到時候再去將跪經的老二叫來,反倒是驚擾了老太太,讓她走也不安心,不如就讓赦兒自己去吧?」

  見賈代善沒說話,史氏又道:「老大去跪經,老大媳婦兒也身子重了,不如就先讓瑚哥兒上我這兒,讓我這個祖母照顧著?」

  賈赦道:「不用了,祖母生前最喜歡我和瑚哥兒,我就帶著瑚哥兒去送老太太最後一程,白日裡也教導瑚哥兒一些武藝以便自保。」

  賈代善看著冷臉的賈赦,心中嘆息,他知道,史氏這麼提議,其實就是打著讓赦兒跟瑚哥兒父子關係冷淡。

  同樣也知道,赦兒對史氏這個母親已經徹底生分了,他不信任史氏,甚至暗指史氏會暗害自己的孩子,他寧願自己帶著孩子去家廟那個根本不適合小孩子去的地方。

  史氏自然也聽出了賈赦話里的意思,當即大怒,正要說什麼,賈代善嘆口氣說道:「家廟不適合眼淨的小孩子,再說,瑚哥兒乃是榮國府承重孫,確實該學些東西了,就送到梨香院,我親自教導吧。」

  這不是史氏想要的結果,她哪裡願意賈代善親自教養賈赦的兒子?但賈代善說了這話,卻沒有她反駁的餘地。

  賈赦看了一眼張氏點頭道:「兒子相信父親,那一會兒就讓夫人把瑚哥兒送到父親那裡吧,兒子就先去迎接張真人了。」

  賈代善點頭,又道:「那太太就去幫著照顧政兒家的吧,張氏身子重,要注意身體,不太重要的事情就交給馮嬤嬤吧,那是老太太跟前兒得用的老人,先前也是幫著老太太管家的。」

  張氏行禮道:「謹遵父親教誨,兒媳定會多向馮嬤嬤請教,把家管好的。」

  賈代善揮了揮手道:「去吧,都該做什麼做什麼吧。」

  賈赦和張氏起身離開,沒有人在意兩眼快要冒火的史氏。

  史氏眼見本來打算趁機收了管家權,現在卻徹底落空,以至於,雖然如願沒有去給自己厭惡的老雜毛跪經祈福,也沒有什麼高興的心思了。

  辰時初,和尚、道士、尼姑全都到位,賈赦看著三方人馬各做各的,和尚、尼姑敲木魚念經,不過各自經文卻不同,道士甩著拂塵做法,再加上那些吹喇叭的,真的挺熱鬧的。

  只是,賈赦想不通,這些人全都拉攏一個靈魂,那若是死者有靈,靈魂又該跟誰走呢?按照人數,該是去西方的,畢竟,和尚、尼姑可都是一家。

  懷著奇奇怪怪地心思,按照族長吩咐,捧著靈幡或是磕頭,或是喊著祖母,一步一步跟著張真人的身後往大門外邊走,身後是抬棺的人。

  大約是老太太去的日子長了,此時孝子賢孫們的哭聲倒是震天響,一個個無論男女,眼淚都是成雙成對的,但卻少有悲意。

  抬棺的人中最後面的人剛跨過門檻,賈代善便披麻戴孝地跪在地上喊了一句母親一路走好!然後高高舉起裝滿水酒的碗砸向面前搭起的瓦塊兒。

  碗和瓦塊兒碎在了一起,賈代善這一刻再喊母親一路走好的時候,聲音里透著徹骨的悲傷,因為他知道,以後永遠也看不到母親的身影了。

  連著喊了三聲,賈代善這才起身到了老太太棺木的最前方,接替了左側抬棺人,跟賈代化一同抬棺,送老太太上車。

  可能是受到賈代善聲音的影響,也可能是來自於原主殘留的意識影響,本來只是作為旁觀者的賈赦,此時心中湧起一股悲傷的情緒,眼淚也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相比於後面那些哭得一聲比一聲響亮,嘴裡還嚷嚷著老太太的聲音,賈赦地無聲流淚卻更讓人覺得悲傷。

  也因為這一刻賈赦這種好似徹骨的悲傷,也讓京城中的人知道,他和老太太的感情是真深,孝順的名聲也就傳的更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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