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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中何人不知太子早就有預謀奪位,不過弒帝一事確實讓人膛目結舌。老臣們都已經做好打算,若是太子繼位,那他們便辭官歸鄉,遠離這紛爭之地。可就這麼一夜之間,變化跌宕,先皇薨逝,太子潛逃,封垏告訴他們要抬舉敃王稱帝,這讓他們略有些無所適從。

  敃王降為庶人,太子卻沒有對他手軟,如今被折磨成半人半鬼,就算當了皇帝也是個短命皇帝,不出幾年便會撒手人寰。與其讓敃王繼位,還不如眼前這位手握軍權的封垏。

  可是封垏看起來沒那個意思,眾臣無法,只能按照封垏所說,將敃王請回來。不過□□堅決不同意,封垏也不想與他們浪費時間,只問:「若有聖人懿旨,你們可還有意見?」

  聖人若是同意,那便沒有什麼可說的。太子逃亡在外,惟有聖人是他們的主心骨,若是聖人點頭,那他們也只能聽命。不過想讓聖人同意將敃王接回並繼承帝位,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容易不容易,還得看手段。封垏不急,磨洋工的活得耗,誰先等不及,誰才能運籌帷幄。

  禎明帝薨逝,聖人榮升皇太后,與先帝妃嬪移居至慈寧殿和慈元殿。皇太后與皇貴太妃分居兩殿,日日見面都是一場薅頭髮的惡鬥,女使來報,霜蒔只是笑一笑,便搖著團扇繼續假寐。

  封垏血洗皇宮,將宮人該審的審,該押的押,該流放的流放,最後留下衷心的人分到各個殿宇,霜蒔沒住到後宮,而是與女使們暫住六尚局,女使們倒是有眼力見,將霜蒔視作六尚局的掌事姑姑,宮中大小事都要報給她,也不管她聽不聽管不管。

  霜蒔有時候聽煩了,便會跟封垏抱怨:「我在這擔驚受怕這麼多時日,終於可以塌下心來歇息,可總有雜事纏身。早知道如此,不如回宜園去住。」

  「六局之人都是衷心大臣挑選出來的女使,你住在這裡安全。如今太子不知去向,宜園不宜久留,恐怕太子會挾持於你,我沒法安心處理宮中事務。」封垏湊過來笑道,「何況我想看到你時便來這六尚局,不然我還得出宮去見你。分離的痛苦太難受了,我不想再經歷一次。」

  男人的鼻息重,噴灑在霜蒔的臉上,像是燒了一把火,連她的臉都被燒得滾燙。悄悄挪了挪,卻被男人發覺,湊近的距離被瞬間縮短,近在咫尺,能清晰地聞到冷冽的松香。

  霜蒔呼吸有些滯住,屏住呼吸小聲道:「這裡是六尚局,被人看見不好。」

  封垏勾唇笑:「看見就看見,以後有他們看的時候。」

  霜蒔推了推他,正色道:「我方才聽女使們私下裡聊,說你今日與大臣們商議要將敃王接回來,我有些不大懂。」

  明明可以名正言順地當皇帝,卻在這拐彎抹角地與人玩把戲。

  封垏抓住霜蒔的手,放在寬厚的手掌中把玩,低頭說道:「如果貿然稱帝,朝中老臣定然會反對,這樣便會稱了□□之心。如果連臣工都反對,那自然難安百姓之心。何況如今太子動向不明,若他在暗處鼓動民心,捲土重來,最後吃虧的還是我。」

  霜蒔的手被他揉搓地發熱,十指扣攏,有一下沒一下地撓她的手心,勾得她總想發笑。霜蒔忍住笑,問:「如果敃王繼帝,萬一受殘餘黨羽擁護,那你怎麼辦?」

  封垏覺得霜蒔的手甚是好玩,開始在她的手心畫圈圈,惹得姑娘一顫一顫地咧著嘴笑。封垏好笑地看著她:「皇太后和太子一黨尋不到太子,急需對象出氣口,敃王回來後,只要我稍微表示衷意,他們的矛頭就會對準敃王和皇貴太妃。」

  封垏捏了捏她的小拇指,牽著她的手附在自己的臉上,香香的軟軟的,勝似一劑催眠的藥。眼皮慢慢往下沉,人也隨即躺在榻上,隨著一聲哈切聲,男人疲憊的聲音顯得異常頹靡:「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等他們斗累了,等我歇夠了,再好好收拾他們。」

  霜蒔見他大有想要睡在她的榻上的意思,連哄帶喊地勸:「你怎麼睡這呢,這裡都是女人,你睡在這也不怕外人傳你閒話。」

  封垏閉著眼睛,將她拉倒在懷裡:「又不是第一次在這歇息。」

  看這熟稔程度,確實不像第一次,可是霜蒔卻不知道他何時來過。霜蒔窩在他的懷裡,仔仔細細想了想,自己睡覺的時候都有金雀在一旁守著,就算發現封垏進來,也不會瞞著她。何況門都緊鎖,想進來可沒那麼容易。

  霜蒔左思右想都沒琢磨出來,最後才疑聲問:「你從窗戶進來的?」

  封垏嗯了一聲,喃聲道:「夫人不給留門,就只能鑽窗戶。不過你那個丫鬟睡得比你還死,回來將她打發了,給你安排個驚醒點的。」

  霜蒔一陣臉紅,小聲問:「我看她跟檀朋倒是有話可聊,我想給他倆牽紅線,你同意嗎?」

  封垏打了一個哈切,好看的眉毛微微舒展開,聲音也沙啞出一絲旖旎:「檀朋不會疼人,你要是心疼你那個丫鬟,就給她找個大戶人家,別跟著檀朋一起吃苦。」

  霜蒔說怎麼會:「我看倆人挺投機的,疼人這事都要學,你看你不也學得挺好的。」

  封垏睜開眼,眼中霧蒙蒙的,能將霜蒔溺進去一般:「他能跟我比?我為了你十天未眠,日日望著皇城的燈火發呆。檀朋呢,他就知道吃吃喝喝,完全沒將你們的死活放在心裡。若不是交情深,早就讓他滾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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