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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安平開懷道:「太好了!多謝大哥提攜!」

  張祿捋須而笑:「鄭賢弟,你一點也不慌怕嗎?這場戰役未必輕鬆。」

  鄭安平搖一搖手,道:「我只是帶援軍去邯鄲而已,到了邯鄲軍營,我僅是個下級軍官,不是主帥,即使我軍戰敗,也輪不到我來擔責。而且這次是圍城戰,無需大小軍官領著兵團野戰衝鋒,我只消觀望士卒登城即可,應該也遇不著什麼危險。」

  張祿笑道:「原來鄭賢弟已考慮得這麼細緻了!」

  鄭安平兩手叉腰,臉上儘是得意的表情。但須臾之後,他皺起雙眉,沉沉的嘆了口氣,道:「其實這幾個月,我在咸陽呆著,無時無刻不是提心弔膽的,就怕武安君夫婦突然衝到我面前、把我殺了。現在有了軍務,我正好可以暫時離開咸陽,避一避武安君夫婦。」說至這裡,他雙目誠摯的望著張祿,道:「大哥,我不在你身邊時,你務必萬事小心啊!」

  張祿伸手輕拍鄭安平的肩膀,道:「你放心,我有大王庇護,定然諸事無虞。倒是你在戰場上千萬得當心,兵刃無眼,你莫要受傷了。」

  鄭安平握住張祿的手,朗聲道:「我一定謹慎行事!若有適當的機遇,我必然爭取建功!我知道,若我的功勞大了、爵位官職高了,將對大哥極有助益!」

  張祿熱淚盈眶,點首道:「多謝……多謝賢弟!」

  次日,鄭安平領了兵符和調兵聖旨,便即出發前往河西郡。

  援軍抵達邯鄲後,秦軍共近二十萬,圍攻堅城。

  平陽君趙豹親自登上城樓,督率守軍應敵。

  趙軍浴血奮戰,抵禦住秦軍一次又一次強襲。

  *

  卯月,邯鄲秦軍的信使回報稱秦軍攻城不克,陣亡了五校士卒。秦王嬴稷愁眉緊攏,又要下令往邯鄲增兵。

  這時白起傷病已愈,照常進宮上朝,向嬴稷諫諍道:「大王,戰況如斯,印證微臣所慮非虛,邯鄲確實做好了應戰準備,我軍會被拖入久戰之局。請大王中止攻打邯鄲、及時止損。大王若要滅趙,我等從長計議。」

  嬴稷雙眼瞪著白起,冷笑道:「寡人偏就不信這次攻不下邯鄲!白卿家,你既已病癒,不如現在就由你去邯鄲城下掛帥領軍,你想個狠辣的奇襲之策,一舉拿下邯鄲!」

  白起劍眉微豎,面色冷峻,道:「大王,邯鄲地形易守難攻,我軍沒有奇襲的途徑,如今邯鄲城牆堅固、守軍糧草充足、君臣軍民齊心,就算微臣趕去,也免不了圍城久戰,損耗匪輕,萬一諸侯援軍又至,我軍的處境勢必更為艱難。」

  嬴稷道:「白卿家,你是天下聞名的戰神,寡人相信你能打贏任何戰役!」

  白起抱拳道:「大王,打仗不僅要算計勝負,還要算計損益。在這一時刻強攻邯鄲,縱然久戰獲勝,我軍也會傷亡大量士卒、消耗大批糧草,此於大秦軍力國力皆是重創,屆時國內空虛,諸侯必趁虛而入。大王今次發兵伐趙,原是報復趙國違約,趙王承諾進獻六城,大王令我軍奪取六城便是,何苦賭上大秦國運、急攻趙都?」

  嬴稷森然道:「寡人計較的不是土地得失,而是大秦的尊嚴!趙賊多番戲耍大秦,寡人絕不再給趙賊活路!」

  白起道:「要滅趙國,自然有方法。目下大秦雖失去長平之戰後的滅趙良機,但只要我等花費年歲經營,良機還會再現。我軍可變更戰略,逐步蠶食邯鄲周圍的城邑,同時與列國連橫、孤立趙國,這一『左右開弓』之法下來,便可切斷邯鄲糧草兵馬的補給。此外我等可在邯鄲安插內應,擾亂邯鄲人心、削減趙軍鬥志。諸事具備,我軍再去攻城,必定事半功倍。」

  話音一落,蒙驁、張唐等將官盡皆附議。

  嬴稷怒道:「寡人沒那個耐心等上三五年!寡人今年就要攻克邯鄲、滅了趙國!」

  白起與眾將官齊齊下跪,白起沉聲道:「大王,滅趙實在不宜操之過急!請大王以秦軍生命、以大秦國力為重,且則中止攻打邯鄲!」

  嬴稷見白起這般威嚴剛毅,不由得又心慌惱懆。

  張祿忙鼓足勇氣,對白起說道:「武安君,你不肯去邯鄲也就罷了,何必在此危言聳聽?聽你之言,好像諸侯都已叛秦聯趙了似的,你莫非不曉齊軍攻趙?」

  白起道:「齊軍入趙,僅取一城就按兵不動,根本不是決心侵略。列國與大秦多有宿仇,積怨頗深,長平之戰後,列國更是極度畏懼大秦,若大秦不多加安撫,而趙國傾力遊說,他們當然容易被趙國拉攏。」

  張祿啞然。他一貫自負辯才卓越,但每次和白起辯論,卻盡落下風。

  是時,太子柱出列,向嬴稷一揖,道:「父王,請您採納武安君之議。武安君為大秦征戰了數十年,每戰必勝,他對戰事的判斷絕不會錯。」

  嬴稷正憋著一肚子火,不便對白起發作,聽聞太子柱的話語,登即喝道:「太子,你的意思是寡人錯了?」

  太子柱嚇了一大跳,膝腿一軟,「噗通」跪倒,頓首道:「兒臣不敢!」

  嬴稷又看向白起,道:「白卿家,寡人只問你一句,你現下能不能為寡人掛帥、奪下邯鄲?」

  白起莊肅的道:「大王,現下急攻邯鄲,損軍傷國,微臣無法遵旨。微臣也懇求大王懸崖勒馬。」

  嬴稷的眼睛和麵皮俱是漲紅,咬牙切齒的笑道:「既然你不肯遵旨奉行,那就從此勿議此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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