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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諸青鈺覺得自己太傻了。
他早該想到隱君陌強大得難以理解,該想明白王后娘娘看面具小男孩的眼神。可他身在其中的時候為什麼就是參不透?
他怎麼會犯這麼簡單又愚蠢的錯誤。
究竟是他真的猜不出?還是他下意識地害怕自己猜出來之後, 會翻出更多讓他難以接受, 不想接受的事實?
諸青鈺很難受。
魚水之歡時有多幸福,如今就有多噁心。
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和兄長做出這樣的事情,還生下了一個孩子。
難怪白白性格這般特殊, 又聰明得難以相信, 原來這是近親結婚的結果。大機率生出智障,小機率生出天才。
可隱君陌怎麼敢這樣?
難道隱君陌不知道近親之間不能發生那樣的事情嗎?
諸青鈺想要找一條出路,迫不及待想要證明他和隱君陌的關係並沒有那般不堪。
或許, 隱君陌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呢?
王后娘娘當時只說隱君陌是乾兒子, 隱君陌未必就知道自己是王后娘娘親生兒子的真相。諸青鈺心存僥倖地想。
萬一呢?
萬一隱君陌不知道自己是龍天乾呢?
諸青鈺頭疼欲裂,撕心裂肺地難受。他知道這個可能性太小了, 但諸青鈺只想要自我欺騙, 不想接受現實。
諸青鈺明白自己是真的愛上隱君陌了, 他很愛很愛隱君陌。愛到這時候都忍不住為隱君陌開脫,想方設法地證明他們兩個只是恰好地在錯誤的場合愛上錯誤的人而已。
難道美好的愛情真的要因為他們的錯誤而被盡數毀滅嗎?
諸青鈺不想隱君陌難過。
他想, 他可以一個人把這一切扛下。
就讓所有回歸最初吧。
「你先回去看著白白。」諸青鈺靠坐在床上,「那人下的是慢性毒, 不會這麼輕易暴露。這事還得從長計議。」
小肥啾不明白諸青鈺發生了什麼,但他能從數據看出,諸青鈺的心理波動非常強烈, 似乎正經歷著什麼難以承受的事情。
想起剛才諸青鈺把隱君陌趕出門的那一幕,小肥啾覺得自己應該識趣一些。
小肥啾的小鳥腳一步步往後退,退到床沿時,留下一份數據,才撲扇著翅膀離開,讓諸青鈺一個人靜靜。
諸青鈺知道小肥啾離開,繃緊的身子頓時頹廢放鬆下來。
他拿起那份資料,卻發現自己半個字都看不進腦子。
不想浪費時間,諸青鈺喊道:「來人。」
伺候的小太監匆匆走進屋裡,向諸青鈺行了一禮。
諸青鈺雙眼看了一會兒帳頂,閉上眼,狠下心道:「叫侍衛把這裡圍起來。」
他不想看到隱君陌。
他怕自己的理智輕易被感情打敗。
*
隱君陌剛被諸青鈺趕出門就後悔了。
他無法接受分離,哪怕諸青鈺打他罵他,也比痛苦要好。
就像是迴光返照的最後一刻,隱君陌醒悟了。他不想再留任何遺憾。沒有了任何顧忌,隱君陌急匆匆去了密室,抱著王后娘娘給他的箱子回到小院子,想對諸青鈺解釋這一切。
人跡罕見的小院子竟然圍起了層層侍衛,隱君陌剛靠近就被侍衛攔下。
在外人面前,隱君陌恢復了那個冷漠模樣,那股一次又一次遊走在死亡邊緣的煞氣叫每一個侍衛膽戰心驚。不得不在心中嘆服,隱君陌是一個強大的天乾。
隱君陌出示腰牌,表示自己的身份。
「是,零大人嗎?」侍衛分不清面具下是誰,但陛下有命令,他在放人進屋前必須問個清楚。
「嗯。」隱君陌不願說太多,聲音冰冷,不僅沒點頭,更是連個正視都沒給比他矮半個頭的侍衛,深刻詮釋了什麼叫高冷。
侍衛的確被隱君陌的氣場嚇得哆嗦,可他更怕自己的小命不保,硬著頭皮道:「零大人請止步,陛下不願意見你。」
隱君陌想要抬步的腳一頓,心中震驚,面上卻仍維持著平靜,問:「為何?」
侍衛不知怎麼解釋,他就是個一年都見不到陛下幾次的普通侍衛,哪知道陛下這次又是鬧哪樣。
隱君陌冷冷看著侍衛,給侍衛壓迫感。
侍衛頓時一個哆嗦,看了看四周,想找同僚幫助,卻發現同僚們眼觀鼻鼻觀心,生怕和他沾上半點關係。
「說。」隱君陌心中著急,沒心情在這拖延時間。
侍衛又被嚇了一哆嗦,一股腦地把話都說了出來,「您看看這四周的人,全是陛下剛剛調派過來的。只有一個任務,就是不讓零大人您進去。大人您別為難小的們了。大人您行行好,有什麼任務交給別人轉達,大人您就別進去了吧。」
隱君陌心中生出擔憂,話語也多了,「你幫我帶句話,說我是來認錯的。」
這一切都是他的錯,希望諸青鈺聽完解釋能夠不那麼生氣。
侍衛鬆了一口氣,點頭,轉身就去傳達零的話。
隱君陌等在殿外,在腦里組織著語言,想稍後如何解釋,諸青鈺才能更快消氣。
就在這時,屋內傳出很大的一聲。
「滾!」
這中氣十足的聲音明顯來自諸青鈺,雖然只說了一個字,但話里包裹著無邊的怒意,與此同時又夾雜了一絲恐懼。
聲音雖大,可那顫抖難以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