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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躍恍惚。

  他呆呆地坐了會兒,的確渴了,又扭身拿水喝,喝完仍是失憶患者,大腦一片空白,能回憶起來的就是在西鳶湖畔吃了一肚子牛骨頭,喝了一肚子的酒。

  喝酒!

  難道,喝斷片了?

  寧躍驚恐!

  他畢業散夥飯喝醉過,酒品挺好,不像盧澎發瘋開嗓,他是控制不住地愛掏心窩子,像個失控的垃圾車,逮個人就傾訴他被擺布的人生、他羞於開口的渴望、他極度缺愛的內心,矯情得要命。

  那、那那、那豈不是……

  寧躍趕忙找手機,也在床頭柜上,他一把撈起,看時間已經下午兩點了,再點開群,三人估計都快到家了吧。

  寧躍大概瀏覽一遍未讀消息,從他們祝福自己洞房花燭春宵苦短開始,寧躍就知道,糟糕了。

  他扔掉手機,哀嚎不出。

  又呆呆地懵了會兒,寧躍掀開被子看自己,行吧,就穿了條小褲衩……

  寧躍隱隱崩潰。

  他翻身下床,穿好奶牛,紮好發揪,趿拉著拖鞋往衛生間去,再崩潰也要先把憋脹的生理需求解決了。

  寧躍站在馬桶旁絕望地尿尿,尿完,沖水,猛地一頓,腦海里回想起一幅畫面---他昨晚跪在這裡吐了的。

  記憶在這一剎如沖水般洶湧來襲。

  他喝了一杯溫牛奶,有人叫他慢慢喝,他不聽,覺得渴得快死了一樣,結果遭報應了,喝完沒一會兒就開始翻江倒海,本來是站著吐的,吐著吐著吐不出來,可胃仍在痙攣,喉頭不停乾嘔,那種漫長到窒息的反嘔讓他全身蜷縮,於是他跪到地上,抱著馬桶受折磨。

  再往前倒帶。

  有人哄他乖乖躺著,說要再出去一趟,要把自行車扛回來,他也不聽,要跟著,被摁在電腦椅里乖乖數數,那個人保證他數到五百就會回來。

  繼續往前倒帶。

  有人用溫熱的毛巾給他擦臉擦手,脫去衣服後,脖子和腳丫也被擦得乾乾淨淨舒舒服服,連嘴唇都被服侍到位了,碾壓、輕吮,舌尖觸碰,是從未享受過的飄飄欲仙,怪不得那個人要出門時自己會捨不得。

  再往前……

  寧躍甩甩腦袋,不用再往前了,他已經快被震驚到當機了!

  日了鬼!

  日了鬼啊!

  這簡直就是---

  “幹嘛呢?”

  寧躍被嚇了一大跳,雞皮疙瘩都飛起來了,他以扶著馬桶蓋的姿勢回過頭,看見陸非舟穿著圍裙,正沖他笑得像個做盡了壞事的王八蛋。

  第二十二章

  有一種醫學現象,多發於男人身上:站著尿尿後會暈倒。

  原因是:憋尿導致血壓升高,排尿後血壓降低,在極端情況下就有可能暈倒。

  這兩項寧躍全占了,再有長時間空腹和感情波動劇烈加持,寧躍覺得自己現在、這種時刻、這種場面下十分適合兩腿兒一蹬暈菜過去。

  可是他沒有,他仍好好地站著,靈魂似乎出竅了,讓他成為木頭人,也似乎在敲鑼打鼓,讓他大腦一片轟鳴。

  要命!

  陸非舟來取他小命了:“怕我?”

  小小衛生間,無躍逃身之處。

  陸非舟更近一步,惡劣地輕笑道:“斷片了?還記得多少?”

  本來斷了的!現在又全都記得了!

  寧躍被逼得眼神閃躲,他臉紅心跳,啜喏道:“一點點…”

  陸非舟只笑,抬起手從毛巾架上取下屬於寧躍的那條毛巾,再打開水龍頭,等著熱水流出來的時間裡他問到:“是斷了一點點,還是只記得一點點?”

  寧躍不肯吭聲,他放棄了,姓陸的愛怎麼捉弄他都隨意吧!反正已經不會更糟糕了!

  熱毛巾擰一擰,陸非舟將他攬到懷裡來,為他把臃腫的核桃眼敷一敷,再把臉蛋擦一擦。

  “這個記得麼?”

  寧躍像被蒸軟的甜糕。

  “還有這個。”

  陸非舟放下毛巾,捧著寧躍的臉頰將他認真地吻住。

  昨晚被酒精模糊掉的觸感在這一瞬全部找回,柔軟只是最直觀、最不值一提的享受,靈魂震顫的美妙才叫人如酩酊般沉醉,淺嘗就會上癮,更何況是放縱貪婪的痛飲。

  不要分開,就一直這樣,一直一直這樣。

  寧躍被吻得情動銷魂,他不自覺地抱住帶給他快感的人。

  失聰,失明,失去呼吸。

  心跳要超出負荷,要暈過去了。

  寧躍哼出甘願一切的呻吟,妄想讓唇舌受到更加火熱的蹂躪,暈過去也不要緊,不要停,不要停。

  猛地,被托著屁股抱起來了,雙腿夾在男人的腰上,他離開了浴室,幾步之遙,他跌落在自己暄軟的被窩裡。

  接吻如他所願。

  寧躍感覺自己太快樂了,他從未體會過,所以不知道該要如何形容,緊閉的眼睫暈開淚,身上的重量壓碎他的思考,相貼的熱燙灼得他想把自己徹底燃燒掉,不會痛,會酣暢淋漓。

  時間如昨夜某刻變得粘稠。

  陸非舟以溫柔慢慢安撫,舌尖微微酥麻,深吻漸變成一下一下的輕啄,從唇瓣到濕潤的臉蛋,最後落在泛紅的眼尾上。

  陸非舟呢喃:“寧躍。”

  原來魂兒不僅會被驚嚇出竅,還會因愉悅而飛去九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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