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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出車禍了嗎?怪不得頭暈腦脹,手也好痛。

  寧躍愣愣地抽手,抽不動,垂眸一瞧,另一個只手正將他牢牢攥著,順著手腕往上瞧,看見了一張英俊帶笑的臉。

  寧躍微微啟唇,漏出一聲單音節:“… 啊?”

  趁著擁堵的空當,陸非舟傾身過來為他把滑落的外套重新披好,他愉悅道:“酒醒了?”

  還沒呢,不僅沒醒,肯定還趁著沉醉在做一場春秋大夢。

  寧躍又閉上眼,喃喃道:“簡稱…春夢…”

  車流蠕行成毛毛蟲,窗外燈光閃爍,喇叭不斷,車內恍若迷離的秘境,曖昧且繾綣,在不為人知的角落裡,一雙手心相貼,肆意貪婪這一掌的溫熱。

  陸非舟在靜謐中放輕呼吸,他用目光觸碰寧躍安靜的睡顏,激動漸漸退去,心裡生出綿密的疼和軟。

  我今天很難過,是入職以來最難過的一天。

  我今天…原來沒有最,只有更,我今天比上面那天還要難過,好失落啊,煩。

  你還是沒有誇我。我這回任務圓滿完成,我跟自己打賭,我賭你會表揚我的。

  人努力就會有回報嗎?要多努力?要等多久?不管如何,我要再加把勁!

  好累,力不從心,也沒有動力。

  煙好難抽,我怎麼什麼都學不好,廢物。

  ……

  字跡在腦海里浮現,陸非舟給它們配上或懊惱或自嘲的語氣,想像寧躍寫下它們時該有多少委屈和失望。

  陸非舟對自己也失望至極。

  “表揚你。”

  他溫柔低語:“喝醉了還這麼乖,值得表揚。”

  回到山海觀時已經凌晨,小區裡的便利店打烊了,陸非舟把車開到上次買充電器的商超去。

  他解開安全帶:“我去買牛奶,很快回來。”

  寧躍一動沒動。

  陸非舟下車了,只把車門虛虛掩著,怕關門聲太響嚇到寧躍,卻不知道有一雙半醉半醒的眼神黏在背上,一直望著自己走進小超市。

  寧躍呆呆地窩著,迷迷瞪瞪一路了,終於在這一刻確定自己不是置身夢境。

  西服籠罩下,他把手心在大腿上搓了搓,又握成拳,指甲陷進皮肉里的鈍痛讓他心臟狂跳,比喝了八瓶啤酒還要上頭。

  他用混沌的大腦奮力思考,最後呼吸急促地驚呼道:“…天!”

  陸非舟站在冰櫃前,內心正在經歷殘酷的鬥爭。

  甜牛奶已經拿了兩瓶,另一邊貨架上的啤酒勾著他的賊心,啊真是,真想再給他灌兩瓶!

  可是又不忍心。

  陸非舟扯松領帶,豁出去了,抄起一瓶雪花就往收銀台去,到時就讓寧躍自己選,要是選中牛奶,那就伺候他喝完進被窩,要是選中啤酒,那就不要怪他趁醉打劫。

  陸非舟提著袋子回到車裡,一開門就對上寧躍朦朧惺忪的睡眼,看起來好像比之前醉得更濃了。

  “睡醒了?”

  寧躍沒哼沒吭,嘴巴掩在西服領口裡,撅老高。

  陸非舟笑起來:“渴不渴?”

  說著就把牛奶拿出來,叫店員叮過的,溫度正好,也儼然把“牛奶啤酒選一選”給丟到腦後,他伸手湊上,以一副要親自餵奶的架勢哄道:“解解酒。”

  寧躍不領情,把鼻子都埋進西裝里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彆扭什麼,是生氣嗎,或者委屈?以前的你高高在上對我愛答不理,現在的我卻被改頭換面的你窮追不捨,是想怎樣,免房租嗎難不成?

  憑啥?!

  我就這麼容易淪陷嗎?

  寧躍看著街景倒退,鼻子直泛酸,在車子駛進地下停車場時,他頹敗地承認:是啊,就是這麼容易淪陷,心動得無法自制。

  沒救了。

  就像很久以前在筆記本的背面寫過的話:我完了!我…天啊!我還有救嗎?

  陸非舟那麼壞的時候都能讓他喜歡得抓狂,更何況現在變得這麼好。

  沒有救了。

  倒車入庫,停穩,周遭安靜得好似真空。

  寧躍憋著輕微的哭腔,小聲問:“這是…你的車嗎?”

  “嗯。”

  “那…那自行車呢?”

  “在後備箱。”

  寧躍用一雙泛紅又潮濕的眼睛看向陸非舟:“要看你騎。”

  陸非舟答應他。

  深夜的山海觀有山海沉寂的壯觀,高聳、沉重的樓宇矗立在星空下,仰望去,仿佛站在頂角就可以伸手摘星。

  陸非舟跨上車座,邀請寧躍:“坐上來。”

  寧躍便歪歪扭扭地去抓陸非舟的胳膊,站不穩,抓得特別用力,另一隻手不自覺就捉到陸非舟的腰上,捉到那片襯衫後緊緊地攥著不撒手,然後岔開腿,點起腳,屁股一抬,成功入座。

  這大槓估計曾載過老爺子的媳婦兒,老爺子的兒女子孫,不僅縫了軟墊,還在車輪軸兩邊安裝了踏腳。

  寧躍坐得還算舒服,他抱緊陸非舟的腰,身上穿著大了好幾碼的西裝,哪哪兒全都是陸非舟的味道。

  他深嗅一口,含糊地撒歡兒:“駕!”

  陸非舟被他駕笑了,摘下領帶把摟在腰上的手腕纏幾圈綁一綁,再無鬆開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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