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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音僵在那裡一動不敢動。
半晌，她調轉視線，看著那透明管子裡的藥水，一滴滴往下落，試圖藉此來轉移注意力，卻被他忽然捏住了一根小手指在指尖把玩——
「小孩你看，你人小，手指就這麼點兒長，還怪可愛，就像一種葡萄……」
初音吞了吞嗓子，心臟突突突地跳著。
完了。
她好像一點也不想當江星辰的妹妹了。
哪怕這曾是她最接近他的方式……
一瓶水掛完，又換了一瓶。
初音已經不冷了，江星辰把那被子疊起來送回到護士站去，再回來，手裡多了兩份飯。
初音吃過幾口，看看時間已經八點多了，便頓了筷子和他說：「要不你先回去？」
江星辰挑了下眉，「喲，開始嫌哥哥煩了？」
「不是。」她怎麼可能會嫌他煩，「你明天不是還有考試嗎？」
「怎麼不相信哥哥的水平？」
初音搖頭。
她只是不想影響他休息。
江星辰吃完最後一口飯，神情懶散地靠在身後的椅子裡，一隻手閒閒地掛初音身後在扶手上，指尖在那金屬椅架上輕輕地敲了幾下——
「放心，哥哥可沒忘記和你的約定，要在大學等你的嘛。」
初音的心又漏跳了一拍。
半晌，她又小聲地嘟囔道：「到時候你有了女朋友，她肯定不想你對別的女生這麼好，到時候你說不定會不理我。」
嘖，小孩還想得挺長遠。
江星辰嘴角忽的彎了起來，他偏了頭靠過來，指尖蜷著，在她瓷白的臉上輕輕颳了刮，狹長的眼睛凝住她，語氣深情輕佻又曖昧，「小孩，你的意思是讓哥哥為你守身如玉？」
初音的臉一下成了紅柿子，舌頭直打結了，「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江星辰坐直了繼續逗她，「哦，那就是想霸占哥哥？」
初音反駁，「我沒有！」
江星辰笑得格外惡劣：「嗯，你沒有。」
「……」
等初音掛完了兩瓶水，天早黑透了。
一院離初音家很近，兩人沿著馬路往前走。
此時，白天的暑氣已經散去了大半，微風卷過，舒服而涼爽，空氣浸潤著一股甘甜而清冽的氣息。
城市裡的夜晚是彩色的，也是寧靜的。
遠處的高樓上傳來一陣陣情歌，悠遠而甜蜜，仿佛在那彩色上蒙了一層淡粉的薄紗。
初音偷偷瞥了眼身旁的江星辰，他的側臉被穿行而過的車燈照著，明明滅滅，她真希望時間能在在一刻停止。
誰知江星辰忽然頓了步子，垂眉定定地看向她。
初音避之不及，一瞬四目相對——
少年長手伸過來在她發頂揉了一下，輕嘆一聲：「你家這兒真舒服，真想時間停一停。」
初音心口倏然一窒。
她可以理解成江星辰也捨不得嗎？可以嗎？
大平層的燈亮著，已經到初音家樓下了。
樓道里有些暗，江星辰把她送進去，頭頂的聲控燈驟然亮了，少年抄手立在燈光里，朝她笑了一瞬：「你在上去吧，我就不去了。」
說完他並沒沒有走，而是靜靜地站在那裡，看她一級一級往上走。
初音到了二樓，聽見底下的門「咔嚓」響了一下，江星辰出去了。
她快速轉動鑰匙，飛奔進自己房間。
初音的臥室朝北，正好對著他們剛剛走的那條路，碩大的玻璃被她推到了底，清冽的風灌進來。少年還沒走遠，背影被昏黃的路燈拉得老長，初音一下叫住了他。
江星辰轉身抬頭，見小姑娘正趴在窗沿上，滿臉熱切地看著他。
初音心臟咚咚跳著。
她有很多話想告訴他，到了嘴邊只剩一句：「明天考試加油！」
說完，她也不等他回答，一下合上了窗戶。
江星辰愣怔了片刻，半天又笑了。
小丫頭片子。
雷聲大，雨點小。
不過，還挺可愛。
*
高考結束後，整個高三樓都空了出來。
初音他們班還沒有搬，她早上路過高三（7）班門口時，視線還會情不自禁往裡面瞄，教室里的桌椅擺放，還保持著高考時的樣子，門上貼著的考場號也已經撕掉了。
她攏了攏肩上的書包，徑直往東，去了他們班。
這是真正高一的第一天上課，初音他們的主課老師都來了，都是原封不動地從高三（7）班搬過來的老師。
班主任開班講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們不要以為進了實驗班就進了保險箱，第一次月考四十名往後的人要調去普通班。」
初音好巧不巧排在四十名上，危險係數太高。
所以她每節課都聽得格外認真。
新高一不用出去做操，大課間，班裡的很多人多出去溜達了，雲渺看著伏在桌上奮筆疾書的小姑娘，笑道：「小初音，你和你的小哥哥表白了嗎？」
初音被戳中了心事，耳根紅了一瞬。
「怎麼不去？不敢啊？」雲渺繼續問。
「……」不敢只是一部分原因，更多的是自卑。
她現在還沒有摘星星的能力。
初音想再等等。
等她追上他。
不過近來，她總感覺江星辰對她並不是沒有感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