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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何況,他的身世,也讓他不得不儘快做出決定。

  長狄那邊越發不老實,平陽侯所率領的軍隊也早早地就離開了京城,整個朝堂上呈現出二足鼎立的局面,長寧侯和滕家,背後還隱隱有魏北王世子參與的的痕跡;太子和今晨,最令人驚訝的是,一向低調保持中立的成國公府入今竟是光明正大的站在了太子那一陣營。

  朝廷達到一個詭異的平衡。

  但隨著長狄那邊的戰局頻頻傳來捷報,長寧侯那邊似乎坐不住,明眼可見的蠢蠢欲動。

  又是一年春節,京城的普通百姓完全察覺不到朝廷上的暗潮洶湧,大街上一片喜慶之色,還未到除夕,就是人滿為患,張羅著新春年貨,瞧著倒是一副盛世太平、海晏河清的景象。

  但朝廷的官員卻是沒有被這種表面的景象所蒙蔽,一個個打起精神,心裡知道這種提心弔膽的日子再過不久,怕是就要即將告一段落了。

  除夕前夜皇宮宴請群臣是一貫的傳統,只不過現在皇帝身子不好,不便出席,一應程序便由太子代替,從一開始的入席到後面的宴會開始,一應程序妥妥噹噹,並未出什麼狀況。就在大臣們鬆了一口氣想著快要離席的時候,卻見上首的太子忽然聽身邊的小太監說了什麼瞬間變了臉色,眸光晦澀莫名地看了眼坐在下方神色淡淡的長寧侯。

  眾臣心裡咯噔一聲,幾乎瞬間就察覺到不對。有些人想要借身體不適的理由離席,卻見太子率先站了起來,說了句有急事處理就離開了。而在他離開後不久,長寧侯也放下杯盞,身後的少年推著輪椅帶著他離開了大殿。

  官員們面面相覷,發現他們現在一時竟是離開不得。

  有些人試探地想要走出大殿,果然便被外面守著的小太監攔了回來,他笑眯眯道:「殿下說了讓諸位大人好好玩,他一會便回來。」

  那官員訕訕笑了笑,沉著臉回了大殿。

  大殿內歌舞昇平,一派熱鬧繁華之景。官員們的心情卻是陰沉的可怕。

  乾清宮

  趙策在門外候著,抱著劍一聲不吭。謝令從那支護衛隊也全部從長寧侯府調了出來,此時正牢牢地守在乾清宮外。

  夜幕黑沉沉,看得人心裡壓抑。只有乾清宮皇帝寢宮內點著燭火,在這一片漆黑中有如白晝。

  皇帝昏昏沉沉地醒來,就見大殿正中央的謝令從正捧著書看著,神情淡定從容。

  他眨眨眼,聲音沙啞:「天依?」

  謝令從翻著書頁的動作一頓,轉頭看向皇帝:「父皇,」她輕聲喚道,將書擱在桌上,起身走到床邊,神情溫和:「父皇醒了?可要用些白粥?」

  皇帝搖搖頭,艱難地撐起身子,謝令從見狀在他身後墊了一個靠枕,而後沉默著一言不發。

  皇帝眨眨眼,神色蒼老疲憊,透著暮氣已至的蕭索,他道:「天依,你——可怨父皇?」

  謝令從嘴角噙起淺淺的笑,聞言輕輕搖了搖頭:「沒什麼好怨的。」

  皇帝臉色稍緩,卻又聽她道:「早在我知道父皇設計害死舅舅的時候,早在父皇毫不留情地把令蕪、令慈送去和親的那一刻,我對父皇,就沒什麼好怨的了。」

  皇帝臉色一僵,他看著謝令從,好半天才輕嘆口氣,閉上眼睛,神色複雜道:「……你母后的謀劃,你都知道?」

  謝令從淡笑,並沒有說什麼。

  事實上,皇后把她保護的很好,在她面前展示的都是自己最好的一面,從來不會讓她參與這些糟心的事情。謝令從也樂得裝傻,對他們的事情不聞不問。

  但這並不代表謝令從不知道。

  宮殿內一片寂靜,外面卻是隱隱約約傳來些許嘈雜的聲響,那聲音不像是一個人發出來的,倒更像是一群人發生了衝突。謝令從神色微動,幾乎瞬間就想起了今晨特意安排她讓她離了席就來乾清宮的事。

  外面,想來是鬧了起來。

  皇帝自然也是聽見了外面的動靜,他等了半天也沒等到有人來跟他匯報外面的情況,又看著神色淡淡一副胸有成竹樣子謝令從,神色慢慢變得慌亂,他費力抓住他的胳膊,哀聲道:「天依,父皇的好天依,你得幫幫父皇……最起碼、最起碼父皇從未做過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是不是?嫁給長寧侯是委屈了你,但父皇也是迫不得已啊……」

  她看著事到如今還在狡辯的皇帝,沉默片刻,竟是輕輕笑出了聲:「父皇,」她歪著腦袋看他:「父皇您知不知道,我自幼就會做一個噩夢?」

  皇帝一愣,有些啞然地看著謝令從,就聽她娓娓道來:

  「我自年幼時,便會時不時做個噩夢,在夢裡,外祖家被滿門抄斬,連一隻剛出生的狗崽子都沒放過;母后的景仁宮燃燒著熊熊烈火,太監宮女失聲尖叫,母后卻是恍若解脫一般燒死在火海中,沒有掙扎,有的,只是絕望。」

  「我拼命地伸手想要把母后救出來,想把她從火海里拉出來,可我碰不到她。我只能眼睜睜的瞧著她被火舌吞沒,一點點,一點點,消失沒影……」

  她抬頭,真誠地問道:「父皇,外祖家又做錯了什麼呢?母后又做錯了什麼呢?」

  皇帝一時之間陷入了沉默,連抓著謝令從胳膊的手都不又鬆開了些許。他癱在龍床上,滿臉失神。

  謝令從抽出自己的手,眼瞼微垂,低聲道:「父皇,兒臣想要的很簡單,但也很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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