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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見柴房裡頭橫七豎八臥著好幾個人,低聲噯呦,模樣甚是悽慘,有的眼眶青紫,有的兩條胳膊都軟軟搭在一旁,有的嗚嗚作聲,原是牙少了幾顆。

  池小秋一見著他們,立刻眼淚汪汪,手指頭挨個點了一遍:「就是他們!上來便要打我!」

  鍾應忱拍了拍她手背,不動聲色向劉副指揮史道:「既是賊人都已捉了,我便將內子接走了。」

  「鍾大人,這…他們說是尊夫人…」

  這山芋最燙手便是這幾人傷成這樣,徑直將池小秋放了,開罪周家,若是強將池小秋押了,街上卻有人看見是周家人先攔了她。

  鍾應忱沉吟道:「劉大人所慮鍾某明白,此事自會奏與聖上,京城裡內,劫擄官眷,毆傷婦孺,亦非我一家之事,必要重肅風紀方可!」

  繞了一圈,罪名還是在周家這邊的,既然這碗水怎麼都端不平,還不如砸了,劉副指揮史有氣無力點了點頭,算是默許讓池小秋出去了。

  三人坐上了馬車,還不等鍾應忱問,池小秋便揩乾淨淚,笑顏逐開:「這事,算是鬧大了罷!」

  她一直記得鍾應忱說過,若是旁人上趕著要開罪她,便讓旁人開罪得死死的。

  她十分得意:「周家人其實不敢打我,本是要圍過來捉了我便走,可他們一個個看著精瘦,這樣不經打,等我把旁邊街上的人都引過來時候,就打得…嗯…有點重…」

  高溪午撫掌大笑:「妹子,你這把子力氣甚好,十分解氣!」

  池小秋兩手緊緊攥在一起,有些心虛,這節骨眼上鬧上一場,又打得這麼重,別是添了麻煩罷。

  「再遇這樣事,不必留手,」鍾應忱平靜中含著幾絲冷意:「周家老爺子還是閒了一些,已經病倒在床還有這樣心力。」

  不多加幾把火怎麼對得起他這樣殫心竭慮,從池小秋下手來找麻煩?

  高溪午笑有些僵,縮了縮脖子坐得遠了些。

  好像…好像…有人要倒霉了。

  到了第二日,還未到開堂審案之時,便有人拍響了鍾家的門:「鍾大人,刑部有人投案!」

  周家的龔姨娘前一日從公堂回來,只過了一晚上,一大早便著一身素服,跪在了刑部大門口。

  刑部尚書同大理寺卿都已上了年紀,幾天不得安眠,本來十分睏乏,硬是讓她這一舉動給炸醒了神。

  「你…你…」刑部尚書驚得話說不囫圇,花了一會時間才捋直了舌頭:「你是說,周家大太太和小公子是你殺的?」

  「正是,」堂上都各有異色,最冷靜的竟是龔姨娘,仍舊是同昨日一樣的態度,不疾不徐道:「當日,是我買通了船上的僕從,半夜放賊人上船,本是要將主母和小公子殺了,不想驚動了丫鬟叫嚷起來,只得鑿船放水,淹了整船人滅口。」

  十幾條人命讓她幾句話淡淡說來,並沒什麼波動,卻讓人無端膽寒,而這乾脆勁也讓人有些疑心。

  大理寺卿幹著嗓子問:「你為何要…」

  龔姨娘抬頭看了他一眼,竟好似十分奇怪的樣子:「自妾入周府,老爺十分寵愛,早早便有了身子,有了一個哥兒,安安穩穩長到三歲,偏在小公子落生一日咽了氣,大人若是妾,會如何猜測?」

  她半偏過頭,看向鍾應忱的方向,竟讓人聽出些挑釁之意:「昨日不是聽這位大人說,找著了冬繡?一問她不就知曉妾所言是真是假?」

  怒意慢慢從骨骸深處奔騰而起,鍾應忱緊緊地,緊緊地盯住她。

  他長在周家十幾年,竟不知龔姨娘有這等成算。

  便是已經決意要做周家脫罪的踏腳石,也要將髒水潑到阿娘身上!

  第190章 堂前逼問

  一過數年, 生活的風霜磨人,將當初嬌嫩的小丫頭磨成婦人模樣,也只能仔細看才能窺見當初一點輪廓。

  她日子過得顯然苦, 深藍的布裙洗得褪色, 被拉上堂時十分驚惶, 等刑部尚書再用力一喝,更是抖成一團, 什麼也說不出來。

  「龔氏是如何僱人殺害主母和小公子的?快些道來!」

  「說!」

  偏生審案兩人急於結案,聲聲逼問, 更是讓冬繡惶急, 只知道胡亂點頭搖頭,根本做不得證。

  「大人,下官有幾句話想問。」

  刑部尚書冷冷看他一眼, 不做聲, 鍾應忱便當他允了。

  「冬繡,周大興登船送周家主母上京之前, 可留了什麼東西, 或是什麼話與你?」

  越是過得不好,越是難忘曾有過的珍惜, 眾人緊盯之下,冬繡發怔的一瞬間,好似當初的春花秋月好時光重在她身上煥發生機,又在下一息萎落, 更加瑟瑟。

  她上堂前,便已知道會說些什麼話, 可也知道,這話一說, 那個當初許了終身的人,不管出自何因做出的事,都要重拾到這白日烈陽下被反覆撿視。

  「興哥…周大興走前半個月,總是嘆氣,同和我悄悄說過,這回上京上頭賞了個差事,若是做成了,便能拿了賞錢求了恩典帶我出去,置上幾畝地當老爺太太。後兩日又托前院的金奴兒給我送了個包裹,裡頭都是金銀玉首飾,我原嚇得不行,不敢收,他覷了空尋我過來,再三許了說是龔姨娘賞的,莫要聲張便好。」

  此次她作證指向的人,是堂上都屬意想要推入的方向,自然沒什麼人打斷,冬繡膽子便大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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