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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爺同主母之事,賤妾不敢置喙,可那日老爺一直同妾在一處,主母同大公子都在船上,哪裡能吵得上嘴!主母少同老爺往來,平日常與何人往來,又可與府外人有些交往,也無人知道!莫說以小主子發誓,便是以賤妾聲名起誓,也敢說此言不虛!」

  幾人你來我往的功夫,便給了審案的兩人時間來梳理證詞漏洞。

  眼見大堂上越來越吵,刑部尚書一聲沉喝,喝斷了言語纏鬥。

  他直問道:「秋大,本官有幾處疑惑卻勞你解一解。」

  「其一,你說主母老爺在船上大吵一架,是在何時?」

  秋大頓了頓:「是…是在晨起時。」

  龔姨娘冷笑:「那日晨起,老爺正與妾歇在一處,正在信州,何曾見過主母?」

  「我記錯了!正是前一天晚上!」

  龔姨娘立刻反唇相譏:「我身邊的丫鬟同外書房小廝都可作證,那日雖說都歇在驛中,太太忙著照看大公子,房門都沒出,哪裡能遇見老爺?!」

  刑部侍郎見秋大一時語塞,便緊著問出第二句:「周家定的官船都是杉木所制,極為堅實,若是爭吵後起意害人,哪裡能在一兩日內著人鑿船,又雇兇殺人?」

  「其三,若只為了私怨殺害妻子,周家哥兒卻是自家骨肉,緣何也要取了性命?為殺一人竟大張旗鼓在河上置整船於死地,引來注意更多,不是太過愚蠢麼!」

  這些不妥之處確實存在,且秋大竟也說不出什麼更多反駁,能夠令人信服,他看了看謝家難看的臉色,心裡長嘆一聲。

  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事喲!怎麼偏讓他攤著!

  兩邊都是有頭有臉的,便只好拿周家幾個僕人開刀,連連逼問之下,卻仍見他們明明拿不出更多證據,反覆篡改詞句,只是死死咬著周大老爺不放,便直接上了刑。

  刑部的刑堂不是底下可比,不過兩輪,便有一個人吐口道,因爭吵私怨而殺人的事,他們並未親見,只是因為周大老爺明面上遣他們回鄉辦事,暗地裡卻令人砍殺,讓他們恨周於安入骨。

  但秋大卻仍舊咬死了自己說出的另一半話。

  「小人敢如此猜測,便是有內中隱情!當初主母和小公子橫死,周老爺卻同信州的官兒天天一處喝酒,每日想法子送東西出去!當時定案時的一樣物證,便是從河裡撈出的長刀,確確實實是小人私下尋人打制出來的,仿得便是那匪寨的樣式!上頭匠人標記雖磨了,可用的鐵不能瞞人,大老爺盡可去查!」

  卷宗雖早已封塵,信州的早讓人取了來,刑部的也能尋到,當日的物證依舊能夠放到堂上,秋大經歷兩輪刑囚,聲音虛弱,卻依舊能將那刀的樣式用材同小的刻飾說得一清二楚,連尋了何人來打刀都能記得。

  刑部尚書暗嘆,轉問周於安:「你為何偽造物據?」

  「我…我…我也是想早些破了案子!」周大老爺色厲內荏,下意識便回頭去尋龔姨娘。

  「大老爺!那段日子,妾一直隨侍我家老爺身邊,那時他日日去尋上官喝酒,連妾的首飾都送了許多,便是一心指望官中辦案盡心,當日已經審定,許多人的刀口都同匪寨之人相合,苦於無處尋得刀具,遲遲不得結案!眼看停靈日久,若再等待,連下葬也難!這才令人擬著刀口打了刀,其行有誤,其情可憫!」

  龔姨娘不似旁的婦人,總是羞於上堂,她說起話時,脊背挺直,擲地有聲,娓娓道來,到動情處聲音發顫,令人不由自主要能信了她的話。

  可此事確實也有蹊蹺之處,若要想再進一步,定出罪來,又好似空穴來風,審案兩人本就偏著周家,便想疑罪從無,將周家僕人定個誣告之罪,正好能將謝姓子弟和周家都摘開來,兩邊都輕輕敲打一番,卻沒什麼大傷。

  偏偏錦衣衛並不干休,他眯眼道出一句:「便這樣審定,不大妥當吧。」

  隱於暗處,隨著左都御史前來監察的一人淡淡開了口。

  「我這邊卻有幾問,還請龔姨娘解惑。」

  龔姨娘循聲看去,卻只能瞧見下頜的暗影,莫名與一人相像,令人格外不安。

  「既是主母同家主不諧,竟疑心主母因招惹外人而至殺身之禍,為何如今宅中仍年年供奉牌位?家主既是為了案情費心至此,又與其逝去後六七年仍舊不往常令人祭拜,又怎會連小公子病時也不曾踏入主母房門,且竟舍下兩人獨於異地行於河上,似乎於情不通。」

  他坐在角落裡,除了不急不緩的聲音,下首無人能看清他形貌,周大老爺心中恨恨,剛要叫嚷,龔姨娘已經搶先回話。

  「老爺雖與太太有些不睦,可夫妻結髮十餘年,總有些情分,太太已然去了,且還有小公子,自然更是傷心!大人怎麼反不解這人之常情?」

  「姨娘果真是能言善道,只是這人之常情,總不含著夜夜醉酒笙歌罷?聽聞查案之時,大老爺數次悄悄招妓看戲,言笑晏晏,這些,當年外書房的一個丫鬟卻還記得清楚。」

  「龔姨娘可還記得冬繡?」

  此言一出,瞬間,眾人看得清楚,竇姨娘臉色霎時退了色,但不過片刻,她就回復過來。

  「自然記得,那時她偷了書房的老瓷瓶出去賣,卻謊作打碎了,府里不敢再留這樣的丫頭,總是看著長大,又不願發賣了去,便給了一筆錢讓她回鄉配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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